说出了自己这几日最担心听到的一句话。“雪儿,我不能和你天荒地老了,咱们,到此为止吧。”
出乎意料的,没有看到雪儿惊讶的表情,反而,是平静,而且,还不是之前常见的暴风雨前的那种平静,是仿佛全在意料之中的平静。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漫修想起那日和叶子廉分开之后,便独自回饭厅,坐下来安静的吃了雪儿给他精心准备的美食。当时就觉雪儿有些异于常时,可之后却见雪儿一如平常,也便没有在意。今日观此反应,不由让人不怀疑雪儿的知情了。
“其实我知道与不知道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早已做出决定,准备和你天荒地老。所以,你去哪里,我就会跟到哪里,包括,地府。”
“雪儿……”
“所以,不要再说什么丢下我的傻话,因为,你丢不下我的,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就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雪儿……对不起,对不起……我该让你幸福的,可是……”说着,漫修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雪儿轻抚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漫修的发丝,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后来,林家的人才知道,皇上下令将漫修关入大牢待审,而一同关进去的,还有冲撞了圣上的叶子廉。至于叶府派人送来的那封信,是叶子廉在觐见万岁爷之前亲手写给漫修的,信中明确的说了这个可能的结果,而漫修也可以选择事先逃离。可是,既然连叶子廉都选择了与他一起承担,他苏漫修为何又敢做不敢当呢?因此,他才会静静的在家等着衙役上门,只不过,对于关心自己的亲人,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着实内疚的。
为此,叶家,杜家,还有林家都操碎了心,可是,皇上就是不开金口,对他们的觐见也一律挡在宫外。偏偏此时,又逢太后驾崩,举国哀悼,以仁孝执政的皇帝更是悲痛万分,为太后守灵,更是无暇顾及叶子廉和苏漫修这等小事了。
因此,在皇帝的遗忘中,叶子廉和苏漫修这对难兄弟竟在牢中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甚至于一个秋冬春夏。好在,官府也不提审,也不为难,日日还有好吃好喝来送,又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虽然牢里不比外面,二人互为同伴,日日谈些酒词,倒也过得自得其乐,只不过,也不免时时透出些感伤。人生真的是无常至极啊!谁能想到前几日还因立场相悖而争论不休的两人如今同时身陷囹圄,还成了牢中的相伴呢?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无常,是在二人入狱一年后的一天中发生的。这日,金兰和雪儿同时来牢中探望,且带来了个意外的消息。就是在城郊的一个荒庙中发现了周可和封在鸣的尸首,据证实,那是真正的周可,而杀他的,完全有可能就是封在鸣,而周可,也用他最后的力气又杀死了他身边最信任的背叛者。
“封在鸣杀死了周可?”
“嗯,据说他在前一天曾经还和官府的人联系过,说想要戴罪立功。”
“拿周可的项上人头去换一个脱罪的功绩,周可死得还真是冤枉。”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个好的结局。周可当时背叛秦叔叔,现在也让他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到底也是因果报应。死时,也该会有所感悟吧!”
正说话间,牢房的门打开了。金兰站起身来,想再多给牢头些银两,看能不能通融让她们多呆一会儿。可是,没想牢头儿却死活不肯要,还说,“几位爷,夫人,小姐,若是想团聚有的是时间,请别为难小的们。”
雪儿正为讲了半日周可的故事,却没怎么好好和漫修说说话而有些心情纠结时,没想那牢头儿竟径直走过她们的身旁,直接将牢门打了开来。
“牢头儿,你这是……”
“两位爷,快请吧。上头可是刚刚吩咐下来了,说万岁爷,宣见二位。趁还有些时候,二位快去沐浴更衣,莫要耽误了圣驾才是。”
开始还在紧张的众人在听到“宣见”二字时总算松了口气。没直接下令发配,肯宣见他们,已经是万岁爷很大的仁慈了。但这次宣见到底代表着会释放他们还是亲审定罪,饶是断案如神的叶子廉也无法揣测圣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