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正前方张望着。
黄歇看着范睢急不可待的样子,笑道:“范丞相,老夫听闻,越是成大事者,越是能心如止水、气定神闲。想不到范丞相也有心神不定之时啊!哈哈哈哈!”
范睢一斜眼,轻笑道:“亏得春申君还自称老夫,我可记得当年有人风急火燎的跑到我这相府之中,拜托我向秦王求情之时,那可真是心如止水、气定神闲,如今回想起来,仍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啊!”
黄歇想不到自己一句玩笑话竟惹来范睢如此凶狠的反唇相讥,涨红着脸哑在了当场。
荀子朗声笑道:“方才春申君所言成大事者,依我看,不如在前面分别加上一句,心如止水者必有心乱如麻、心急如焚之时,气定神闲者必有气忍声吞、气消胆夺之时。不经一番挫折历练,天生便能成大事者,老夫却是从未见过。不知范丞相可认同否?”
范睢听荀子在平静婉转中替黄歇解了围,话里话外暗指自己曾经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得!也别在这儿跟黄歇互相揭伤疤了,若是仔细说来,自己被人打得半死、尿了一身,改名换姓如丧家之犬般跑到秦国,着实是没有更惨、只有最惨了,直到如今还总感觉自己身上有刷洗不掉的尿味儿,真是天杀的须贾和魏齐!
这世上的高手对决总是那么云淡风轻,让普通人看不明白。两个武功天下第一的绝世高手若是较量起来,要么各自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在异次元空间打完再回来,要么只需一掌相击便已决出胜负。两个学问天下第一的绝世高手若是坐在一处,看似随口而出的三言两语,其实已是暗流汹涌、风云激荡。想那孔子初见老子之时,老子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一颗残牙,便已是说尽了想说的话,更是达到了人间的化境。那些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争得面目狰狞、面红耳赤之人,不过是猴子打架、鸡犬相戏罢了。
正当范睢的思路被荀子引到了须贾和魏齐那里之时,陈政一行五人到了。
范睢急忙起身走了过去,大笑道:“信陵君、吕老弟,我这相府中早已是虚席以待,你们俩何以此时才到啊?!”接着用手一指王翦:“王将军,这位韩公子和李牧兄弟虽是跟着吕老弟远道而来,那也是我范某的贵客,你可要好生招呼着,切不可怠慢呀!”
韩非和李牧虽是被秦王的信使接到了咸阳的驿馆,可还是头一回见到传说中的逆袭大神范睢范丞相,不禁好奇地打量起来。
范睢的雷达迅速捕捉到了来自韩非和李牧的探测信号,看着两人微笑道:“二位在上党没有受什么委屈吧?我这人从来不愿在别人面前邀功,不过此番若不是我在秦王面前说,我有两位来自赵国和韩国的兄弟被滞留在了上党,秦王看在与赵国、韩国世代修好的情份上,才派出信使将二位接到了咸阳。二位在我这相府中不必拘束,只管开怀畅饮便是。”
韩非轻笑道:“范,范丞相,若,若是,我记得不,不错的话,上,上党原,原本是韩,韩国的吧?”
范睢摸着胡子笑道:“哈哈哈哈!韩公子难道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什么你的我的,这天下还是周王的天下,咱们都是周王的臣子罢了。上次我秦军攻占了韩国的野王,又因为一个区区的上党与赵国打得两败俱伤,实乃是小人在秦王那里挑拨所致,秦王和我都是追悔不及呀!至于外面那些所谓秦赵又要开战的风言风语更是无稽之谈。”
黄歇走过来朗声笑道:“我说各位,老夫闻着这范丞相府里的美酒可是早就按耐不住了,若不是等着吕老弟到此,我早已半坛子进了肚。你们倒好,站在那里又是上党、又是野王的,说一些不相干的闹心事,岂不扫了今晚的酒兴?!范丞相,还不请信陵君和吕老弟入座,难道要站在那里说到天亮不成?”
范睢心想,你黄歇总算是说了几句人话,你他奶奶的馋酒,我的肚子早开始撕心裂肺的叫唤了。
“信陵君、吕老弟,请上座。”范睢指着黄歇和荀子对面的两个座位。按照这位范丞相的安排,他自己坐在主座上,在他的左手一排分别是魏无忌、陈政、韩非和李牧,右手一排依次是黄歇、荀子、巴清和王翦。
陈政刚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却见郑安平满脸酒气、摇摇晃晃进了大厅,在一番醉眼迷离的张望之后,进三步、退一步的直奔陈政而来。
郑安平一把将陈政推到一旁,旁若无人的坐在那里,嘴里嘟囔道:“什么东,东西?!也不看看今,今晚来的都是什,什么人,也要坐,坐在上座上。若不是范,范叔哥抬举你,本将军早,早就砍,砍了你的脑,脑袋。”接着用手指着韩非和李牧,语无伦次道:“对,对了,还有你,你们俩,若不是范,范叔哥,你,你们俩就在白,哦不,就在上,上党关着去吧!”
范睢挥手招呼一个侍者,在王翦的身旁加了一个座位,对着郑安平笑道:“安平老弟怎得又喝多了?哥哥我说过你多少次了,喝多了就别往我这丞相府里乱跑。不过既然来了,你给吕老弟让开座,你且坐在王老弟身边便是。”
郑安平挥动着手臂道:“我,我就坐这儿,今晚有春,春申君和信陵,君在此喝,喝酒,我一个堂,堂的秦国将军,难道还要给,给一个商,商贾之人让座,岂,岂有此理!”
范睢见在场众人都用厌恶鄙视的目光看着郑安平,一脸尴尬道:“安平老弟不得无礼!不要忘了,你可是魏国人,今晚有信陵君在场,可不要丢了魏国人的脸面。”
郑安平转手朝魏无忌一拱手:“久,久闻信,信陵君大名,当年我在魏,魏国相府守,守门之时,见,见过信陵君,只因当时身,身份卑贱,与信陵君说,说不上话,如今我,我可是秦国的将,将军,你们谁怕秦,秦国,那就得怕,怕我,什么魏,魏国,迟早…”
范睢急忙打断郑安平:“住口!安平老弟若再胡言,莫怪哥哥轰你出去。”
郑安平看着范睢摆手一笑:“范,范叔哥生,生气了。我今日与我那些好,好兄弟喝,喝酒,不想喝到天,天黑了,他,他们可都托,托我在范叔哥这儿谋个一,一官半职的,范叔哥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哦不,我在范叔哥这儿说,说的事儿,就没有不,不答应的,对,对吧范叔哥?今,今晚这么多贵,贵客,我还真来,来巧了,若是王,王稽没回他那个河,河东郡,岂不更,更加热,热闹!”
“你,姓吕的。”郑安平扭身指着陈政:“方,方才我说的贵,贵客可没,没有你。我给你三,三个选择,要么你自,自己站着,要么你坐,坐到我那个座,座位上,要么你自己去院,院子里坐,坐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