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低地国家毛纺织品的名声?每一辆马车我都要打开检查,战事正在紧张的时候,万一你是敌人派来的卧底,我们昨天的浴血拼杀可就全都前功尽弃了,关键时刻必须仔细。”
小个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常人很难察觉的复杂表情,但是转瞬即逝,掩饰的很好。按照原来的计划,在这些马车上肯定有埋伏着我们最精锐的战士,等到进入城中之后会一呼而起迅速的攻占城门,为城外的大部队铺平胜利的道路,但是却想不到遇见了这样的事情。小个子很快便让自己的脸色恢复正常,假装很洒脱的拍了拍马车上面堆积的满满登登的羊毛布料,笑呵呵的对男爵说:“我的货物保证没有问题,如果大人您不相信的话,倒是可以一架马车一架马车的检查,倒是现在城门洞开,说不准什么地方就隐藏着敌人,万一可乘之机被利用……后果作为我这样一个小商人可是不敢去想象的。”
“哦,你威胁我?”男爵饶有兴致的把肩膀上的巨剑拄在地上,惬意的摇晃着胳膊,像是发现了一件多么让自己感兴趣的玩具般爱不释手,兴奋的逗弄着,“不得不说之前的你差一点就把我骗了,无论是故事还是道具都很逼真,直到刚刚你说了这句话,我便更加确信自己内心中隐隐约约上帝的指引,你就是乔装打扮的敌人卧底!”说时迟那时快,男爵话音刚落,巨剑已经出鞘,裹挟着数不清剑下亡灵的怨气直冲小个子的面门而去,我眨了眨眼睛,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不好,被发现了!”我站在窗户边上看到这一幕,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对着身后的德约科维奇神父惊呼道,“我必须提前行动了,公爵小姐就麻烦您照顾,等到……”下半句话还吞在嘴里没来得及说出来,便硬生生的被后腰传来的剧痛憋回了咽喉,冰凉和无力的感觉迅速在身体里肆无忌惮的扩散,我抚摸着下腹处透出来锋利的匕首尖端,金属银白色的质感柔顺的划破皮肉,鲜血粘稠着潺潺的往外流淌,片刻就覆盖了脚面下的一小片地砖。我缓缓的转过身,看到神父依旧慈祥满含怜悯的面容,似乎刚刚做完了晚祷一样安静虔诚,圣经夹在腋下,反衬着书皮上刻画的十字架是那么的刺眼而妖异。
“呵……”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贪婪的让肺叶里每一个细胞都充满氧气因子,但是让人绝望的疼痛和致命的冰凉冻僵了浑身上下的器官,手脚飘忽着不听使唤,听觉和视觉正在以光速退化着,神父慈祥的脸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连对这个时空的存在感也在抽丝剥茧般的一层层抽离,“又要死一次了,奶奶的,不会再一次穿越吧……”我踉跄着扶住墙壁,硬撑着不让自己倒在对手的脚下,像一只卑贱的狗一样死去。
“这把匕首我准备了很久,一直贴身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带着体温和快要把人灵魂压垮的任务。”神父走过来像平时那样扶住我的肩膀,满脸童叟无欺的憨厚笑容,语气缓慢平和的继续说,“您难道不想好奇的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还是您早就猜到了自己现在的结局?”
“我只想知道杀了我你们能得到什么,要没有我的宝剑,梵蒂冈的教令根本没办法在德意志的土地上产生比以往所有的教皇更加掷地有声的影响,让世俗权力头一次在教令面前心甘情愿的俯首帖耳,你们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胸腔里憋闷的感觉让我没办法再大口的喘气,只能一点一点的耸着鼻梁,往肺里积压空气,急促着呼吸,“这件事情皇帝陛下参与了吗?”
“您马上就要步入永生的天堂,站在上帝面前虔诚忏悔自己人生中的所有坏事,作为主最忠诚的仆人,我不会让您带着遗憾去质问上帝的。”神父低下头,凑得近了一点,用手掌拢成喇叭状伏在耳边对我说,“您要时刻记住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哪怕受到上帝的眷顾暂时得蒙圣听垂问,但是不要妄想僭越身份的限制,挑战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破坏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传统,在人世间,唯有教皇霓下才是唯一的声音,唯一的信仰,唯一的存在。您的悲哀,就在于过分自负,相信自己能够改变这龌龊的时空,从意大利的时候便不再像以前那样服帖听话,满脑子萌生出魔鬼邪恶的想法,教皇霓下试图拯救您,您却一意孤行的选择越走越远,无论最后能走到哪里,请不要忘了,梵蒂冈才是这世间的主宰……”
我努力想要让自己睁开缀在脸上铁块似的沉重的眼皮,集中精神听着德约科维奇神父转述操纵命运幕后黑手们的想法,死神拿着镰刀站在上帝的圣像后面一声不吭,不屑的掰手指计算剩下的时间。我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德约科维奇神父,带着后腰上晃晃悠悠的匕首,坚持自己迈出第一步,结果眼前一黑,再也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