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毓庆宫,想及意妃脸上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与当年在冰雪天她赠与我的那束红梅,我甚是心酸。在这宫里,到底有多少女子与她一样,无心入宫却又不得不入宫呢?不,或许说是与我及她那样,本无心上位,本无心争宠,却又不得不争,不得不为上位,努力攀爬呢?转念一想,罢了,这忙既然帮下了,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唤了月娴道:“月娴,咱们去一趟养心殿吧。”
月娴疑惑道:“这个时候去养心殿,有事么?”
我叹口气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意妃好歹也是从小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我且去为她向皇上求个名号吧。这样,她在寺中的日子也会好过点。”
月娴听得,停顿一小会,旋即淡然一笑,道:“涓儿,你到底也是心软的。不过这也好,意妃本也不是个万恶之人,如今这一出宫,过去的一切恩恩怨怨也就随风而去了。”
我轻轻看向她,上林殿回来,她便默不作声,她又何尝不是心软之人呢?我苦涩的笑道:“还说我呢,你不也一样的心软么?”月娴听得,也苦涩的笑了。
与月娴来到养心殿,李德全见着我,跑过来行一礼,道:“良贵妃娘娘,您来了。皇上在里面呢。从养心殿回来,皇上就一个人关在了养心殿。也不许人进去服侍。”
我听得,微微点点头,道:“知道了。”转而又对月娴道:“月娴,你也在外面候着吧,本宫一个人进去便可。有事再传唤你。”
月娴恭声道:“奴婢遵命。”
我淡淡的看她一眼,便推了门进去。
夜幕已降临了,见得养心殿却没有燃上灯烛,整个殿室都是暗沉沉的。有种说不出的忧伤与悲凉。见得康熙一个斜靠在椅子里。见我进来,也是默不作声的。仿佛我的进来 未惊他分毫。我轻声问道:“天色暗下来了,皇上怎么不点灯呢?”
顿了顿,康熙便问道:“坐在这里想东西,不知不觉的天就暗下来了。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外面的奴才也不通传一声。越发没规矩了。”
我柔声道:“是臣妾不让他们通传的,皇上要是怪罪,就罚臣妾好了。”说罢便去点燃几盏灯烛,整个养心殿便立马光亮了起来。
康熙淡声道:“好吧,既然你认罪,那朕就罚你替朕捶捶背吧。”见得他还会开玩笑,我心头也稍稍的松了口气。
我道声“遵命”,就依言地过去给他捶背了。他许也真是累了,轻轻的闭上眼睛闭目养神。我也就只默不作声的给他按摩了。
良久,他才半眯着睁开眼睛,执住我的手,制止道:“按摩了这么久,也累了,休息下吧。”
停下了手,才发觉的确有些酸痛,道:“谢皇上。”
康熙执我至他身旁坐下,道:“别谢来谢去的了,都老夫老妻了。现下就我们两来,就免了这些虚礼吧。”
我微微一笑,他把手搭至我肩膀上,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道:“良儿,你信命么?”
我沉吟一小会,道:“有时信,有时不信吧。人到绝望的时候,就会把希望寄予上苍。但也有时候面对困难,又相信人定胜天。”
康熙听得,侧过脸,微微看我一眼,目光空洞道:“朕登基二十九年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朕而去。朕有时也很是难过。朕自幼父母双亡,三任皇后又相继离世,且嫔妃们又一个一个的离朕而去。有时,朕也忍不住问苍天,这到底是不是朕的命格如此?”康熙今年才三十七岁的,这样的年龄,于一个男子来说,还是大好年华,此刻,我看着他,却有些许走向苍老的迹像。心头微微发酸。
我轻声道:“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与悲哀吧。我们都只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既是凡人就逃不过生老病死。”
康熙听得,淡然一笑,道:“或许吧。良儿,你总能在朕困顿的时候宽慰朕几句。”
我微微一笑,旋即叹息一声,道:“很多时候,臣妾也问自己,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所有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但转念一想,活着就是活着,既然活了,就得好好的活着,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关心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
康熙疑惑道:“关心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
我微微点点头,道:“是的,好比臣妾最关心在乎的皇上与八阿哥一样,若臣妾有个好歹,皇上和八阿哥必然会伤心,不是么?所以,臣妾也要照顾好自己。”
康熙怜惜道:“良儿,你总是想得那么多。”顿了顿,深情道:“这么些年,幸好还有你陪在朕身边。答应朕,不可以轻易离朕而去,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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