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涩一笑,摇头道:“要回来又如何?正所谓昙花一现,开花只在一瞬间,却无人能猜测得到它何时会开花。纵然要回来也是枉然。”
容夕见状,含笑道:“娘娘,你又多愁善感了。”
我抬眸看向窗外,缓缓道:“在后宫中,争权夺谋,机关算尽。可当机关算尽时,又还能得几许真情呢?”正如我待康熙,他本是我最应该信任的人,可我却要步步算计,步步为营才能生存下去。帝王的恩宠与真心,终究如昙花般一现。而我总费尽心机去算计,到头来,我待他又还能得几多真情与真心呢?
月娴若有所思,道:“帝王的恩宠如昙花一现,可普通人家的恩宠又何偿不是呢?”话毕,神色黯然下去。
我看一眼她,心想她许是想及家中的亲人了,那次月娴虽与我说过她的身世,可每每谈及家人她那黯然伤神的神态,让我知道终究非她所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不过,她既不愿提,我也不愿去揭她的过往伤心事。
我淡然一笑,道:“看我们越说越远了。”
月娴听得,亦笑道:“算了,我们过好眼前的每一天便是了。”
半夜,一阵恶梦醒来,听得窗外雷声阵阵的,闪电如同一条火龙般穿窗而入。一个又一个响雷冲耳而入。我不自禁的出于自然反应的摸摸身侧。一手捉了个空。心头一凛。不自由主的捂紧了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门外有人推门进了来。我问道:“是谁?”
月娴听得我的问话,道:“涓儿,是我,你也被吵醒了么?”
我坐起,道:“这样行雷闪电的,你怎么过来了。”
月娴点亮一盏烛火,道:“你向来害怕雷电,我亦被吵醒,便过来看看你了。”说罢掀起帐子到我塌边坐下。
我见状,道:“上来捂着被吧。这样暖和些。”
月娴微微一怔,支吾道:“这。”
我懂她的心思,这毕竟不只是我的塌床,还是塌床留宿毓庆宫时与我两人的塌床。我微笑道:“又没人在,怕什么,这样的雷电交加,皇上就是想来都来不了的。”
月娴听得,这才放心下来,轻轻的点点头,便上塌来与我一起捂被子了。
因有月娴做伴,那雷电风雨声听起来便不再那么狰狞了。我的心也踏实了不少。
与月娴聊了好一会的话才在朦朦胧胧中睡去。
一觉醒来,发现月娴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去了。
我看着身边空出的位置,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这晚是这几年来雷电交加的晚上,睡得最为安稳的一次。心里暗自嘲讽了自己一番。这么些年,我“依赖”月娴甚比康熙。恍惚间,突然有点明白孝庄太皇太后与苏麻喇姑姑为什么能患难以共,生死追随了一辈子。无非是这个后宫实在太冷,冷得让两颗既然温热又冰冷的心相互紧靠在一起取暖。
午间,至清挑了帘子进来,禀道:“娘娘,范大人在外头求见。”
我听得,微微惊愕。官宦大臣向来不轻易在后宫走动,且大同又是个懂分寸的人,如今去上门来求见。沉吟一会道:“传。”
片刻,大同便随着至清进了来。
见得我,行一礼,恭敬道:“微臣参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很是客气,道:“大同,免礼吧。”
大同谢了恩便起来。
我微笑问道:“你从来不往来毓庆宫,现下来,可是有事?”
大同听得我的问话,脸居然微微发红,神色有些许不自然,支支吾吾道:“娘娘,微臣有一事请求。”说罢,状似不经意的环顾一眼四周。
大同是位粗犷豪爽的男子,如今在我面前这样的不自然,我疑惑问道:“什么事呢?”
大同看我一眼,顿一顿,深呼吸口气,似暗下决心般,道:“娘娘,微臣心属你宫里的一位宫女,请娘娘成全。”
我听得,不解问道:“你看中的可是哪一位?”
大同抿一抿嘴,口中只简捷的吐出四个字,道:“月娴姑娘。”
我心头一凛,大有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般的感觉,问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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