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心想,他这手也不怕废的。
一脚刹车踩下去,将车子靠边,她就想他下车,一下他的味道都不想闻到。
男人英俊的轮廓上覆着一层森寒的冰霜,他的拳头还攥得紧紧的,像个铁锤子在砸过前置台后依旧钉在那里,准备再锤一锤子下去似的,双目眦开似的充着血,从头发丝儿到呼出的气息,全都是怒火。
他怒了?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种快感,报复的快感,好象可以捅他一刀子,此时她就会非常畅快似的,仿佛只要可以把他伤得跟她一样重,她就会浑身解放似的。
凭什么是她一个人痛苦。
她学不来豁达到如斯地步,她可以包容他的大男子主义,包容他随时可能暴发的火脾气,包容他总是应酬到很晚。以前觉得他对她没感情的时候,她都可以包容,甚至容忍。
但是身体的不洁和背叛,她包容不了,豁达不了,她痛苦,就想报复。
"云朵儿你想报复我你想报复我是不是?好,你想报复我,那这样..."江钊摁下副座的车窗,伸手指出来,是水波荡漾的江面和更广阔的青色的天空,"我从这桥上跳下去,如果我能活着游上岸,你就原谅我,我们重新好好过日子,如果我死了,你他妈爱跟谁上床就去我管不着"
男人脸上,额上,脖子上到处的筋络全都跳了出来,显得可怖狰狞,声音炸开时候,像是还带着一圈圈伤杀力极强的气流,朵儿觉得她的耳膜要破了,觉得男人的眼睛要滴血了,毛孔都要滴血了,不禁抖了。
车门拉开,朵儿心头一跳。
等明白男人说的话,副座的车门已经被"嘭"的一声摔上
朵儿拉开车门冲下去抓住已经爬上护栏的江钊,抱住他的腰,不敢松手。
江钊知道自己不可原谅,真的,真没办法原谅,当他听到朵儿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必须给自己重重的罚一次。
他受不了,他光听听就已经受不了了,如果她和别的男人上了床,还叫他去听,去看,他一定会杀人然后跟她一起去死,一了百了
他不敢再求朵儿原谅了,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的结果,他有什么资格求她原谅,今天这件事,不管有没有人害他,既然已经造成了对不起她的事实,那就是他的错。
也不知道理智在这个时候算什么,从她冲进欧阳妍房间甩自己耳光的时候,他的理智就没有成功登陆过他的大脑,他的脑子要么被迅速冻起,要么被迅速点燃,总是在想要安静的时候她突然一声大叫,一声抽泣,一声咆哮,一滴眼泪,一些话语都可以让他想要建立的理智瞬间崩盘。
他不知道这几个月,和她在一起的这几个月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把他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过啊?他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朵儿知道江钊的性子,也看懂了他下车前的眼神,他不是开玩笑的,他若是开玩笑,眼睛里的光不会那么坚定,那么狠
狠
从这桥上跳进江里,且不说江水有多深,江流有多急,单说这么几十米高的距离下去,水面的阻力足可以把他的内脏拍个稀碎,若是跳水动作没有技巧,没被淹死冲走,也会瞬间毙命
"江钊你给我下来"朵儿用力的拖,但是男人的力道哪里是她控制得了的。
"不今天我们之间就算有个了断。"
"我都没有寻死你跳什么江"真要被这个男人气死了,她是女人,她是捉到丈夫出轨的女人,现在她没有割腕,他倒要跳河了
江钊眉头一皱,抓住护栏不肯被朵儿拖下去,强辩道,"我不是寻死我是不威胁任何人我是给我自己一次机会,你不给我,我就自己给自己找个机会"
朵儿抱住江钊的腰,头埋在他的腰上,"江钊,你不准跳,你这一跳,就会把我带下去,我不想死。你不准跳"
"我没叫你一起跳,我会游泳,我一定可以游上岸"
朵儿抬头,大桥上的灯光针芒散开,橘色的,是暖色的光,高瓦数的灯倒映在江面上,有起伏波动的江面上像洒了无数的钻石,水波一动,钻石便摇摇晃晃的闪着光。
看到男人的脖子到胸口那里光光的,大衣是大翻领的领子,胸口一大片露在外面,江面的风寒刺入骨,她打了个寒颤。
男人目光依旧是坚定的,决心亦如是,他这时候坐在围栏上,感受着女人抱着他的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这样紧紧的抱在一起,上面的青色厚重的天空,下面是波光粼粼的江河,灯光照亮他们相拥的身影。
后悔。
后悔为什么两个人好好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这样在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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