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合一

已经快成年了，再不出手连早恋都要不算了。

    周日休息，男队里一块出去聚餐，萧楚枫被师兄们灌了好几杯酒，借着喝酒的劲儿挤到左腾旁边去，脸上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烧得通红，搂着左腾的肩膀一副要聊心的架势，“咳，那什么……”

    “嗯？”

    “诶，左腾你别光顾着吃，多回我两个字行不行啊？”

    “你说。”左腾又夹了块鱼肉，正忙着挑刺。

    “我靠，你还真是回两个字啊？”

    “你到底说不说？”左腾头也没抬。

    “你对兄弟这样无情，我心都要碎了，风一吹都要化成灰了……”

    “说人话！”左腾干脆放下筷子瞪着他，“想干什么啊这是？男子汉咋还扭捏上了？”

    “咳咳，腾哥你最近和蓝如歆情况……咋样？”

    左腾很淡定地挣开他搭上来的手臂，扭头拿起筷子继续从火锅里捞东西，“怎么了，你这是**了？春天早过去了。”

    萧楚枫看着眼前从火锅里冒出来的热气：“你别管我春心漾不漾了，我问你话呢。”

    他本来以为自己对易雅晴的喜欢只是揭开锅盖时的那阵儿水蒸气，散一散也没了。然而当听到易雅晴要去配混双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这简直是炖肉的汤汁儿，高温和时间让汤汁儿渗入了自己的每一寸皮肤。

    “又怎么啦？我没发现你这么八卦啊？”左腾倒了杯酒，仰头把杯里的酒全往嘴里灌，他一边喝一边冒出些没头没脑的思绪来，啤酒的泡沫发出轻微的爆破声在嘴边消失，“想谈恋了？我知道你看上女队最难追的那个了……这个哥们可帮不了你啊……我听说韩国队还会提前把小正太送过来练练混双……”

    左腾不傻，虽然吧，近视度数有点高，但是自家室友兼兄弟总往女队瞟的那眼神还是看得清楚。

    有些秘密不是不想隐瞒，只是秘密一步步剥落外层冠冕堂皇的伪装，好像年久失修皲裂的墙皮，一点点变得光明正大，瞒不了，藏不住、掩不掉。

    左腾总觉得易雅晴只要不傻，应当多少知道那么一点，知道她长得好看，知道有人喜欢她。但他又觉得她很可能不知道，因为长得好看的人有许多，喜欢她的人也有许多，萧楚枫应该只是其中那一个。但出于兄弟情谊，左腾打心底地觉得萧楚枫算是那个分母，那肯定也是最拔群的，不信你再找找，还有哪个分母球打得比他好，人比他俊朗的？八一队的汉子从来铁骨铮铮。

    但萧楚枫不想当分母，算是分母里的战斗机也不行，这跟比赛似的，3:4也是输了，这是质的差别。

    “你别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盯着我啊枫哥……我说你胆子也忒大了吧？你是怎么在天天被易指导骂得狗血淋头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着对易雅晴锲而不舍的慕之情的？我说你不怕以后……”

    “打住啊！天天被易指导骂得狗血淋头的人是你！不是我！是谁天天嘻嘻哈哈琢磨着要怎么偷懒的？”萧楚枫懒得听左腾叨叨，直接拿手抵住了他的脖子，“你每天早上还要不要人肉闹钟喊你起床了啊？迟到会罚万米、哦！”

    “靠……枫哥你……不带这样的啊……”左腾在萧楚枫的威胁攻势中败下阵来，“我……我只能尽力而为啊……你冷静啊……回头我先问问蓝蓝？帮你旁敲侧击问问？”

    “别给我搞砸了啊！”

    “放心……哥的情商好像还是比你要高上那么一点点……至少女朋友是靠自己追的啊……”

    然而事实证明，青春期男生的情商可能还处在一个发育期，哪怕男生中情商的翘楚左腾同学也不例外，所谓的旁敲侧击，三言两语被蓝如歆问得给漏了底。

    韩国小帅哥还真的提前来了，连带着他的教练，韩国上一辈的削球手崔在孝一起。

    易梁晚上还特意喊上林志辉一块做东，来给老对手接风洗尘，顺便唠唠嗑。

    “易，这可是我的开山大弟子！”崔在孝和易梁同龄，但退役退的晚，几乎打遍了中国两代乒乓国手，转型成为教练还是这几年的事。他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反手削球已经防得是滴水不漏，正手的反攻更是男子史上最强的削球反攻，命中率极高，连续性也很强，反胶削中带攻。曾经巅峰时期还在世界大赛中“天外飞仙”般连续削倒了好几位中国人。

    “正泰以后一定会比我厉害的……易，你们也来看看我徒弟的水平……我还在役的时候想着在韩国找个打法相似的女孩配双打，结果这么多年一直没能付诸实践……”崔在孝在中国的乒超联赛里打了好几年，来中国的次数多了，中文也慢慢顺溜了。

    “好啊，老崔你的削球水平现在男子里面我还没有看见过第二个！削球想要发展不配双打还真是不行……”

    柳正泰明明与易雅晴同岁，却跟他小正太的外号一样看起来显小，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特别无辜，与易雅晴配合起来的情况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手忙脚乱，林志辉由衷的觉得自己同意这场跨国双打的决定极其明智。

    由于跨国组合是这一届世乒赛的亮点之一，连易梁都亲自下场指导，柳正泰本长着一张温良无害的脸，这会儿乖乖站着听师傅给他翻译中国队的情况，显得格外听话。教练们叮嘱完了，剩下两人开始磕磕碰碰地聊天，易雅晴用上辈子残存的英语还跟柳正泰聊起了之前他在世青赛赢唐昊的事，柳正泰笑着说了好几个yes，然后两人在翻译的帮助下对了对球桌下发球类型对应的手势，最后终于拿起球拍开始尝试配合。

    外国友人的到来几个让看热闹的小队员根本无心训练，特别是萧楚枫，发球间歇眼神老往旁边飘。

    更深露重人也静，辗转反侧少年心。

    当天晚上，早早躺**的萧楚枫踢开被子，翻了今晚第十九次身，第五十二次告诫自己不要太着急、不要着急、要克制、要忍住……

    ……可忍字是心上一把刀啊！扎得萧楚枫是胸也闷气也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畅的。

    想自己，舞刀弄枪各家绝学十年苦练，

    难敌它，月凉如水独卧空枕一夜难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左腾！你说追女孩子表白要在什么样的场景？”第二十次翻身之后萧楚枫终于忍不住把还在打游戏的左腾扯了过来，一本正经的问道，“训练场？宿舍走廊？还是吃饭的时候？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从牛排披萨吃到火锅烤肉？”

    “你是脑子打了封闭啊？什么破烂地方？你把人约出去啊！北京城里这么大！”左腾被打断了游戏正憋了一肚子的气，看到室友的这个傻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建议你千万不要选吃饭的时候表白，这是我血的教训！因为这个时候你肯定没有人家姑娘盘子里的菜重要……女孩子喜欢浪漫啊！浪漫啊！你懂不懂！想想游乐场？电影院？”

    “你正住在你口里所谓的破烂地方……”萧楚枫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真傻啊？人家北京城里长大的姑娘哪没去过？这不重点是人约不出去嘛？”

    “……这个忙好像我还是可以帮那么上一点……”

    “三顿火锅！”

    “成交！”

    易雅晴觉得她有记忆以来过得最快的日子是在二队里的这两年。

    大概是因为每分每秒都不可辜负，每分每秒中都发生了太多的事。

    运动员从埋头苦练无人识到鲜花簇拥天下知，这个转变本来可能只需要关键的几年，确切的说是关键的几场比赛。

    这两年里，她又打了两次世青赛，使中国女队完成了金牌包揽的同时，自己也在女单项目上终于有所突破。

    这两年里，蓝如歆出去约会时，时不时拉着她一起去打掩护，结果最近这几次在蓝蓝奇奇怪怪的笑声里往往演变成了一场四个人的万米罚跑。

    这两年里，二队的人也换了一拨，汪冰、蓝如歆、易雅晴先后敲开了一队的大门，而四川男队的唐昊也终于打进了一队，被肖骜教练收入门下，成为了萧楚枫的亲师弟，激动得刘观良当天开了几瓶好酒。

    这两年里，乒乓球队开始喊出了“舞动团队责任感，三次创业在心间”的口号。中国乒乓球队的竞技成绩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曾经为了提高其他协会乒乓球运动的发展而提出的“养狼计划”，对于这项运动的推广收效也并不明显。在世界乒坛的“霸主”地位显然是一把双刃剑，只要有中国队参加的乒乓球比赛，往往失去了悬念，长此以往，这显然不利于世界乒乓球运动的发展。

    在中国乒乓球队教练员竞聘会议上，作为男、女一线队主教练唯一的竞聘人，易梁和林志辉均将如何进行国乒队的“第三次创业”作为了自己竞聘演讲的重要内容。

    一创是让乒乓球成为中国的优势项目；

    二创是双子星退役之后，世乒赛丢金失利后的重整旗鼓；

    第三次创业是不再单纯的以竞技成绩为目标，以后应该将眼界放得更宽、更远，确立能够全面影响社会的“正能量”形象。

    这两年里，陈颀、刘瑾瑜、刘舷、郑飞煌等几位老将不约而同的退役了，曾经纵马扬鞭，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堪破了所有的美梦之后，终于各奔天涯。

    翌年，刘瑾瑜、郑飞煌成了各自省队乒羽中心的领导，而陈颀被易梁与林志辉轮流轰炸式的劝勉，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应聘教练。在年底竞聘会上正式受聘，成为了女队教练员，分管易雅晴、蓝如歆等六名女孩。

    “知道我为什么选陈颀当你主管教练么？”

    “爸选的一定是最好的……”在这一点上易雅晴可是非常的放心。

    “小丫头少拍我马屁……”易梁轻笑，“削球打法在我们这一辈人眼里其实一直不被看好，你的打法可以说是非主流，想要真正与主流来抗衡，打法一定要创新多变，绝对不能僵化。老教练的经验是丰富，但是可能对削球看得比较悲观。秦衣那次输球我看是状态的问题居多，可偏偏不少人来质疑她的打法。削球一定得要算球，场上变数确实相比而言大一些……”

    “我说林爸爸当时为啥还特意要我去问问颀哥打双的事呢……你们早想好了是吧？从小师兄里面和我关系最好的是颀哥，爸爸你真不怕他治不住我啊？”

    “你是对他和刘观良这浪人组有什么误解吗？你看刘观良对你该骂的时候不一样骂啊？再说了，我看你也不是像左腾那样，训练必须让人盯着的小刺头啊，他没事要治你干什么？……你正好多学学他的正手……谁早想好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他，让他同意留在队里的啊……”易梁反复的叮嘱。

    在独霸乒坛的今天，回首过往，每一步走得都十分艰难，有些东西是无法计算的，比如这个队伍究竟花了多少时间与精力，牺牲了多少运代动员和教练员的青春，才换来了现在这样一个已经被所有人习以为常的地位。(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