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有种勾喙鸟, 得名于长嘴如铁勾一般锋锐,勾住猎物的本事比i网还要好用。
蜀人便常驯养这些鸟来捕获禽类, 后来又不满于此,想要捕获野猪等大型兽类, 便养了五/毒,碾碎了做成毒汁,每日每日涂抹在鸟喙上,这鸟喙便不论人或禽兽,触之即死。
初时这勾喙鸟捕捉的东西都不能食,等过了些时日,毒性慢慢渗透到勾喙鸟血液里, 承不住的鸟都死了, 承住的又经过几代育养,才拿来捕猎物。
后来前朝中兴帝王派兵攻打蜀地,那里的人们便把鸟喙取下来,碾成粉, 投到军营的井水里, 结果当然是那些遣去的军队无人生还,蜀地得以苟存,帝王也不再打它的主意。
她会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她曾命人收留过一个蜀地落魄巫医,他感恩之下,将毕生所知所学, 都教给了她。
给钱玉喝的这杯茶里就有勾喙鸟的喙毒,且,不知为何,里头还投了一味和喙毒相生的曾莲草和一味相克的水木刺。
喙毒致人神思恍惚,曾莲草致人狂躁,水木刺虽与之相克,但只能抑制些微毒性,使毒发作慢些。得亏了这水木刺,她如今,中得毒,只深入血液,倒不是太深,若是深入骨髓里,怕是就回天乏术了。
下毒的人,看来不是想杀她。倒像是通过这毒,从她身上榨取一些什么,她若是没有利用价值,早就死在这毒下了。
可这茶……听那个书僮的意思,是钱老爷配给钱玉的。所谓虎毒不食子,他怎么下的了手的?还是说,他也是被人蒙蔽了,其实,他并不知这毒茶的缘故?
百思不得其解,淳于敷眉头越皱越深。
木雪看她神色不对,急道,“怎么,淳于姑娘,那茶有什么不妥么?”
“倒也不是……”这些东西,还是不要让她们知道的好。
淳于敷淡淡一笑,把茶盏放下,望着病弱躺在椅子上的钱玉,沉吟道,“只是,这茶的功用怕没有那般好,虽说我诊不出钱公子的病症,但从这茶里搁的草药我还是略知一二的,既然这茶能抑制毒性,根据这茶里的草药,再配出更能有助钱公子病症的解药,还是绰绰有余的。”
木雪放下心来,“那就好。”
钱多也喜道,“多谢淳于姑娘,多谢淳于姑娘,淳于姑娘真是大慈大悲的神仙转世!小的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淳于姑娘,还望姑娘海涵,请姑娘受小的一拜!”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淳于敷磕了几个响头。
“这大礼我可受不起。”淳于敷笑着摇头,让他起身,问他说,“钱多小公子,你们家公子的这病症,是从何时起的?”
钱多挠挠头站起来,“小的也不大清楚,小的是后来才进府里的,不是家生子,印象里,进府不久,少爷就发病了,就从那时候起,老爷就吩咐小的要好生看着少爷,看看不好,就要给少爷喝点茶。”
“是么。”淳于敷沉吟着点头,又问他,“那这府里,可有钱家的家生奴婢?”
钱多正想答话,木雪忙打断他,向淳于敷道,“这些缘故,淳于姑娘还是往后再问吧,当务之急,还是给她配药吧。”
“……四小姐说得是。”见她眉目间掩不住焦色,以为她是担忧钱玉身子,淳于敷会意地点头,“文施这就回去翻翻医典,配些药出来。”
“那就多谢淳于姑娘了。”木雪松了口气,感激道。
还好她没再问下去,否则,钱玉不是钱老爷亲生这件事,可就藏不住了。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能让淳于敷知道钱玉身份的隐隐之感。
木雪心头疑惑不已,想了想,还是归咎于,她不大信任淳于敷的缘故。
不眠不休地在房里捣鼓了一整天,才好说歹说算是配出来了一味药。
望着自己的心血,淳于敷来不及喜悦,顶着乌黑的眼,就急匆匆往钱玉的房门跑。
又是一个暮日西垂的时候,府里的下人们知道自家少爷得了病,好几日没醒转过来,少奶奶守着他也好几日了。
因而说话做事时,都轻手轻脚的,甚至有时只递递眼色行事,偌大的府里本来就冷清,如今行走在钱玉院落前,更有种荒凉之感。
沉蔼的暮色像得了沉疴的老人,将昏黄的光镀在院落的青瓦上,拉出一片斜影,有几只乌黑的老鸦站在房头“嘎嘎”的哀叫。
淳于敷沉着脸把那几只寒鸦赶走后,继续在寂静的廊道走着,最终在钱玉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轻轻敲了两下门,里头传来木雪疲累的声音,“淳于姑娘是么,请进。”
屋里很黑。只有竹窗投进来的光可以让她慢慢行走,而不至于撞到桌椅上。
木雪清瘦的身子背对着她,正守在钱玉榻前,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时,从竹窗投过来的一些光中,淳于敷敏锐地发现她一双灵秀眼里铺满了血丝,显是好几夜未合眼。
“还未醒么?”淳于敷拿着药,望望榻上静静躺着的钱玉,皱眉轻问道。
“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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