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雪虽说身处商贾之家,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倒是听淳于敷提过一些,闻言,即刻皱眉,“若是这么说,那北齐王败了,该如何,淳于姑娘又会如何?”
“成者王侯败者寇,就是亲兄弟,恐怕都没什么意外。”高畹兮对着桌上的请帖出神,轻轻说,“不过一律诛死罢了。”
“诛死”二字一出,木雪没来由地心里跳了跳。
勉强镇了镇心神,皱眉道,“以淳于姑娘那等聪敏之人,怎么会不知此事,为何…为何还要嫁予北齐王?”
“这事,本宫也想要知道呢。”苦笑一声,高畹兮缓缓闭上眼,“只是本宫这几日过去淳于府拜访,都被告知她不在府上,本宫有一日午后,亲自守在府门外,亲眼望见她从府门出来登上马车,怎么就不在府上呢?”
木雪并不明白她们之间的牵扯,只当她是因为和淳于敷认得,替她不值而已。便温声劝她道,“王妃可能不知淳于敷其人,与她认得也有些时日,据民妇看来,她但凡做了什么决定,就是天塌下来了,也是动摇不得的。”
听说,高畹兮苦笑得更厉害,知道这仗打不赢还下定决心陪着北齐王,不是对北齐王情根深重。就是她是全心要去送死了。
“不成,本宫还是得去看看。”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高畹兮眉头一拧,站起身就往外走。
后头一头雾水的木雪连忙随着她站起身,叫住她,“王妃要去哪儿?”
“拜访淳于府啊。”高畹兮头也不回地道,“本宫这就唤人备车。”
“可是王妃,如今深更半夜的,您如何去拜访?”
“哼哼,就是夜里,才方便些。”高畹兮回头对她露了个胸有成竹的笑,“本宫就不信,本宫白日里见不到人,夜里头,也连个影子都摸不到!”
说完,不顾木雪的担心劝阻,自顾自带着几个护卫女官,兴冲冲地就往淳于府跑。
此时街上的更夫已经睡下了,整个京都都是静悄悄的,就连城门,都紧紧关着。
不过还好,淳于府在内城,离她们住的地儿并不多远。
遣护卫们将马车赶到淳于府后院不远的地方后,她下车吩咐带来的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女官在淳于府外院的女墙底下叠罗汉,自己小心翼翼地踏在她们肩头,慢慢儿顺着墙头攀爬到了淳于府墙头上。
又顺着正好搭在墙头的一棵百年老树的树枝,小心地整整罗裙从墙上跳了下来。
高畹兮得意地小心拍了拍手,望着身后的那棵长青树喘息着自言自语道,“还好本宫聪敏,白日里看见了这棵树,否则可就要摔死本宫了。”
她话音方落,脚下一不注意,踩到了一根枯树枝,随着“咔嚓”一声响,也招来了一道声音,“是谁在那儿?”
糟糕!被发现了!高畹兮皱眉想着,下意识就要跑,脚步刚挪了一些,一个打着灯笼的青衣小厮便趋至她面前。
举着灯笼照着她的面容,皱眉问,“你是谁,我怎么从未在府里见过你?为什么会在半夜里跑到咱们府里来的?”
一面问,一面捏紧灯笼柄,打算一有什么不对,立马唤府里头的家丁,把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奇怪姑娘抓起来。
“哎,是你!”小厮不认得她,她可认得这小厮。昨儿她还见这小厮跟在淳于敷后头出门呢。便高兴与他道,“你不是淳于敷身边那个驾车的小僮么!”
听见她这样说,小厮也有些疑惑,又看了她一眼,想了会儿,确信没见过她后,试探着问,“……您是?”
“咳…本…本小姐是你们大小姐的…友人。”
想了好半天才拉扯来这么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高畹兮故作正经地在明亮的灯火面前展了展自己绣有贵族纹饰的衣裳,对那小厮信口胡诌道,“我姓…姓木…是新晋三品御史的女儿…咳…你们大小姐…她约我有要事相商,我有事耽搁了,这才拖到了这般时候,你们大小姐呢?快让她出来见我,否则,等内城关了,我可就没地儿过夜了。”
淳于敷近来起早贪黑,不到丑时不熄灯,又加上高畹兮的服饰确实昂贵,小厮听说,立马信了她的说辞,苦着脸道,“木姑娘,您来得不巧,咱们大小姐她…如今不能见您。”
不是吧,都这么晚了,难道淳于敷真的会神机妙算,算到她会过来,所以推辞不见她?!
高畹兮脸色不是很好,方要说些什么,就听小厮鬼鬼祟祟地环顾了四周后,又低声与她小声道,“不光是您了,就连小的们,如今这个时候,也是见不得几位公子小姐的面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