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照着每一隅角落,每一扇窗。
画室的门又一次悄然阖上,和前几个夜晚一样,似乎不曾有人涉足。
晚风轻轻吹动,那片茂盛的小树林沙沙作响,枝条在黑暗中摆动,远远望去阴森恐怖。
新垣一面目视前方,一面警惕地躲到幸村身后,一言不发。
随风而起的头发时不时被带到他后脖颈上,她气恼地将它们都别到耳后去,却见他转过脸来,露出好奇又想笑的表情。
“忘记扎头发了。”她抹了把脸上的碎发,解释道。
“原来是头发,我以为你拿草在我脖子上玩呢。”
“我怎么敢?”新垣嘟哝,又遗憾道,“本想当场逮住那个人的,看来是没机会了。”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收获,你是说那枚胸针?”
“嗯,为山崎老师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这当然是一大收获,”新垣抿嘴笑着,眼珠子一转溜,又说,“但还有更大的收获。”
“是什么?”
“唔,人生哲理。”
幸村平静地看了眼卖关子的她,微微笑着,也不急着追问,反倒不紧不缓地踱着步,一面仰望墨蓝色的夜空,一面故意岔开话题:“看,那边有颗星星,很亮是不是?”
“哪里啊?”新垣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望了老半天没看到,知道是上了当,便气鼓鼓地拍他一下,“你还没问我,我学到什么了。”
“这是程序吗?”幸村收回目光,粲然一笑,“那好吧。新垣,你今天在学校学到了什么呢?”
“这才对嘛!”
“你看,我问了你也不告诉我,忽悠我呢。”
“忽悠你又不花钱。”新垣自在地看他一眼,这才慢悠悠地敛笑,认真说道,“我今天才知道那些10年、20年甚至30年的感情原来可以是真的,以往总在小说电影里看到——虽然说,有种沧海一粟的感觉。”
“沧海一粟,为什么?”
“16年来头一回亲耳听说,你说说看,不是沧海一粟是什么?”
“这么说来,我也是。”
“不过,山崎老师好孤单。”新垣说着,垂下脑袋,“为了一个人终身不娶,到老来也没有个作伴的,真是很可怜呢。”
“嗯,确实是。”幸村看着她怅然若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老半天才说,“刚刚不是还说喜欢听老师唠叨吗,等有机会,可以去找他聊聊天。”
“那么,幸村会陪我一起去吗?”新垣抬头。
“如果你诚恳邀请我,我就……”
“去!”
“我就考虑考虑。”
“那就是去了!”新垣拿眼觑他,自得地舒口气,搞得幸村百思不解,自己这句“考虑考虑”什么时候变成肯定句的暗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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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小树林边上,幸村打开手电,手心向上自然地朝后伸去。
新垣稍稍一愣,然后将手放到他温热舒服的手中,看着他轻轻合上掌心,温柔而有力,禁不住紧张与窃喜.
“嘿,他还记得。”
“新垣?”幸村轻声唤道,似乎是在确认她在不在身后。
“怎么了?”
“你为什么这么怕黑?之前和你哥哥聊天的时候他提起是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但具体是什么呢?”
“因为小时候的一次意外。”新垣慢悠悠地说,“有一次我们两个人一起出去小树林里探险,他就自顾自地走在前头,又走得极快,很快我便跟不上他。再加上树林里枝繁叶茂,小路又多,所以我和他走散了。走散之后我就一个人在黑乎乎的树林转悠,害怕极了——你说他欠不欠打?!
“欠打。”
“就在我到处找他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大胡子叔叔,他很凶,一出来就揪住我的领子,”说着,新垣很应景地扯了幸村一把,吓得他以为身后出了什么事,然后又接着说,“他把我吼了一顿,很凶很可怕,身边还飞着蝙蝠,我被他吓哭了。后来我知道他是那片树林的管理员,是为了让我赶紧回去。可他都不知道给我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从那以后我就很怕黑,特别是这种黑洞洞的树林。”
“原来是这样。那时候新垣几岁呢?”
“5岁——都怪哥哥,都是他出的馊主意!为了惩罚他,我一星期没理他!”
“这个惩罚是不是有点重了?”幸村笑出声,“不过你看起来可不像擅长冷战的人啊。”
是啊,整天都在闹腾,怎么能冷得下来呢。
然而,新垣却信誓旦旦:
“看起来不像罢了,可我真的一周没理他。冷战这件事,我真的是很在行。”
“是吗?”幸村瞅她一眼。
那还真是很棘手呢,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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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月亮周围出现了好大的一圈光晕,就在两人成功翻墙出校后惊喜地发现。
“像什么?”新垣忍不住问。
幸村看她一眼,故作冥思苦想地蹙眉摇摇头。见状,新垣胁肩狎笑,有些得意:“不知道了吧?
“明明就像月亮睡在摇篮里嘛。”
“月亮睡在摇篮里。”
最核心的部分两人异口同声,新垣登时好气又好笑地瞪大眼睛,举手作势要拍正笑得开心的幸村,却愣是挥舞了半天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急得直跺脚。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显得我好愚拙!”
“不会,显得你很有水准。”
“你是在夸你自己吧?自大!”
幸村微笑,想起几年前某个不知好歹的小鬼也在自己耳边这么嚷道,不慌不忙,故伎重演。
“这是自信。”
月光倾泻在他俊朗的眉目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如月中款款走来的君子。
“道貌岸然!”剖开来准让人大惊失色,新垣瞥了他一眼,泄了气,愤愤地将身后背包甩到胸前,掏出饼干,塞了一把到嘴里,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吞咽。
“慢点,别噎着了。”幸村眼皮抽动了一下,忍不住提醒。
新垣瞅他老半天,才从喉咙毫无底气地哼了一声。接着,又将手里的饼干递给他,挑起下巴,甩了个“随便吃”的眼色。若不看那风卷云残的饼干盒,人还以为是多霸气慷慨的一女子呢。
幸村很给面子地接过来,解决掉最后一块饼干后将盒子丢进垃圾桶,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说了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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