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对她到底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别说优雅了,就怕角度一个不对劲,把脑袋都给摔坏了。
因此,二话没说,就把她丢到扶梯,赶鸭子上架似的跟在她后面。
尽管出场有些不完美——至少新垣这么觉得,坚信平地而起再从天而降的演绎能够给自己加分。
但是,一进入泳池,她便将所有的遗憾都抛诸脑后了。
事实是,她没有足够的脑容量再去思考到底怎么出场最优雅,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当后背猝不及防地贴上男生胸膛的那一刻起,脑回路便没出息了,思维短路,随着“嗞”地一声响起,脑海一片空白。
胸怀暖暖的,流动在两人之间的水流变得温热。
分享着同一温度的肌肤开始发烫,新垣有些不自在地侧过头,余光瞥见男生的面庞。
他的气息萦绕在耳边,糅进了清凉的空气中,热热的,让人心神恍惚。
拍拍额头缓了缓神,新垣压住心头的躁乱,转过身掐了他一把,气定神闲。
“精市,知不知道你破坏了这边的温度。”
“我怎么了?”男生有些无辜。
“这边原本只有28°,你一来就变成38°了。”
“……有这回事?”
幸村微怔,若不是看到新垣逐渐变红的耳根子,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他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笑开了。
“好像是有这回事。和雅是不是很热?”
“流氓!”
清凉的水掠过肌肤,温柔环抱着。
新垣骂他一句,然后沉到水里,试图减缓脸上没出息的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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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不语,各怀心事游了好一会儿后,幸村停了下来,迎面接住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女生,稍稍沉了口气。
“哎。”新垣将头探出水面,愉快地抹了把脸。
“累不累?”
“累,那精市驮着我游吧。”
“这个,有待商榷。遇到质量问题可由不得半点马虎。”幸村照旧发扬心直口快的优良品德。
新垣眨眨眼,甩掉睫毛上的水珠,气鼓鼓地瞅他,面上却愈发地烫。
她使了劲儿瞪他,也不知是羞还是气,抑或是恼羞成怒。
但是,不管出于哪种原因,这样一来,使得原本凌厉的目光变了味儿,失了威慑力后倒更像是在撒娇,男生不由得心底一软。
轻咳一声,掩饰掉面上的不自在,幸村放开她,似笑非笑地靠到泳池内壁上,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脸红似乎是可以传染的。
新垣很惊喜地发现自己面上的温度共享给了幸村。
又是那种抓个人来垫背的感觉让她瞬间自得。她笑嘻嘻地凑上去,没脸没皮:“精市是不是很热?”
这语气让幸村听了想打人。
一般天边乌云聚拢的时候,地上的人就应该忙着收稻谷收衣服了,总之看天气行事是很有必要的。
同理可得,当某人的脸开始变阴时,识趣的人就应该立马住口,可以的话还应该上去哄几句,也为自己今后的生活做个好铺垫。
但新垣不。
她完全看到了幸村那越发邪气的笑了,却还是不怕死地绕着他一阵胡诌。
天南地北乱扯一通,什么肾上腺素什么毛细血管什么心理素质什么人际关系,能瞎掰的都掰一遍了,并且掰完还想溜。
瞎掰也就算了,毕竟相处这么多年都了解了。
但掰完还想若无其事地开溜就很让人生气了。
这么想着,幸村伸出手,捞饺子似的将准备游开的女生捞回来,笑得灿烂的,满目却尽是萧索与阴森。
突然拦腰被截住,差点没一甩腿往身后人脸上踢去。
但为了今后的日子好过一些(终于开始为今后着想了),也为了让自己日常的养眼不受影响,新垣还是老老实实顺着那条手臂的方向回去。
其实她也知道,挣扎不过三秒钟,倒不如先缴械投降。
玩够了就认错了,也不辜负哥哥打小教育自己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精市,我错了。我只是在训练我的口才。”
说得好听。
幸村一语不发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一成不变。
“你该不是要灭我五感吧?”
“灭了五感后就体会不到痛苦,那就太便宜你了。”
“那你还是灭我无感吧。”
“动动小指头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灭五感?”
“其实你就是在以牙还牙。”新垣听明白了。
自己刚刚口若悬河说的那些全是胡扯。
从生物到心理,为的只是耸人听闻。
但对方现在亮出来的分明是不可辩驳的现实,在现实的基础上狠狠地嘲笑自己,显然更有杀伤力了。
早知道就不和他斗,一斗自己的缺点就全暴露了。
果然应该铭记萧伯纳大师的名言:
万般美德首选沉默,能让你掩藏自己的缺陷,窥见他人的不足。
“怎么样?”幸村笑得有些开心。
“我服。”新垣垂下头,乖乖认怂,“精市,和你呆久之后我发现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呈指数形式上升,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该喜。这样就不怕受打击了。”幸村很认真,然后开始邀功,“所以和雅打算怎么报答我?”
新垣皱眉:“我错了。要不我去跑圈?挥拍?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真的就这么狠心?”
“这不是报答。”
“那……”要怎样?
新垣深吸口气,觉得不安。就在她卯足劲儿准备一遁了之时,水里突然露出一个脑袋,笑靥如花,风情万种。
“嗨,幸村君。”悦耳的声音传来。
“……”
“音无千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