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拥抱跟气温没关系。”新垣嘟囔,“想抱就抱,谁管那么多。”
“好好。”他笑,宠溺得像是蜜糖满了人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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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外面有一家复古咖啡馆,两人走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木质的地板、木质的墙,鹅黄色的灯光打在深褐色的木上,照着低矮的屋顶和拥挤的室内,在这个冬日里尤外温暖。
咖啡馆内情侣不少,伴着咖啡的温度和对方的温暖,脸上荡开片片红晕。
楼上有包间,断断续续地有人上去下来,只是一到情人节就人满为患,供不应求。
新垣点了一杯热牛奶和一份提拉米苏,问幸村要什么,他说一样。
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时不时看看楼上,时不时看看表,像在等待什么。
新垣看看他,也没多在意,心想是订了包间吧。
很快,热腾腾的牛奶端上来,浓浓的奶香味迅速弥漫开。
她小心地啜了一口,随即缩起脖子抖了抖。
“怎么了?”幸村问。
“太烫了。”她眯起眼睛,难受地揪着眉,“烫得胃受不了。”
“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
“真的?”
“真的!”
“精市,我今天去面试了。”新垣说,“面试结果两天后下来。”
“去哪儿面试了?”
“立海大呀。”
“初中部?”
“高中部!”
幸村失笑,揉揉她的脑袋:“好,是我小瞧你了。”
“我还遇见小林老师了。”
“哦?”
“他问我跟你结婚了没……”
一口热牛奶差点呛在喉咙里,幸村憋红了脸,蹙起眉咳两声。
新垣连忙拿起餐巾纸擦擦他的嘴角,受惊地看着他:“怎么了?”
“小林老师,早就知道了?”
“也许,他一见到我就这么问。”
“我还见到山崎老师了。”新垣继续说。
“哦?”幸村不安地挑挑眉,将牛奶咽下后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要为我们的宝宝画幅画。”
“……”
幸村很庆幸此时喉咙里没有什么能噎住的东西。
他幽幽地看向新垣,把她拉近:“山崎老师真这么说了?”
“……嗯。”新垣被圈进他的臂弯里,仰起头眨巴着眼,“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要有宝宝呀?”
“结婚后。”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
“明年?!”
这个答案突如其来,新垣睁大眼,难以置信地揉揉脸,再三问:“你说明年?明年?!”
“等毕业了。”幸村看着她,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到时候我就有能力把你和宝宝养得白白胖胖。”
“白白胖胖……我和宝宝……”
“嗯——”他深吸口气,而后问,“好不好?”
“好啊。”新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毫不迟疑。
只见他轻轻抿了唇,鼻尖微红。
“和雅明天有没有课?”呼出的气散在灯光下,他抬眼朝四周看看。
“没课。”
“那晚上晚点回去?”
“好。”
这时,侍者走来,凑到幸村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去哪儿?”新垣问,没得到回答,他拉着她往楼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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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窄小的楼道仅仅容得下两个人相偎。头顶天窗透进来清冽的月光,正好能看清对方。
新垣好奇地跟着他往上走,低头看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知道他的手心正在微微渗汗。
幸村没说话,认真看着脚下的阶梯,小心牵着她。
这一路走得很漫长,蜿蜒而上的楼梯好像直上云霄,渐渐将两人送入无人之境。
淡黄色的灯光照着细长的甬道,甬道尽头,两旁门廊汇成一个黑色洞口。
新垣抱住幸村的手臂,藏在他身后。
幸村别过头看她,鼻尖正好在她额前,垂眸正好能看到她笔挺的鼻梁和闪烁的眼睛。
这一刻,似乎比任何时刻都近,近到他心神恍惚。
“这儿黑黑的。”
“不怕。”
他牵着她向前,一路走一路拉下灯。
一盏盏星光在头顶亮起,好像在迎接她进入仙境。
手掌握得更紧些,他打开尽头的门,然后回头看她一眼,眸色深沉,薄唇抿紧。
新垣能辨认出,他有几分紧张,几分期盼。
门缓缓打开,门后依旧是一片黑暗。
他松开她,反手将门关上,使身后透进的一丝亮光也被阻隔。
新垣惊得一下回头,想抱住他却不得。
“精市。”
下一秒,右手被人牢牢地牵住,声音自右边来,沉缓、温柔:“和雅,来。”
新垣随着他走到一扇窗前,看不清其他,只看得见窗棂黑色的轮廓。
她别过头看他,极尽全力地看他。
倏然之间。
一束细细的光打破黑暗,自眼前起,一路点亮,照亮每扇窗,照亮墙上整整两圈的窗户。
直到这一刻,她才看清,那不是窗。
“是画。”
新垣吃惊地捂住嘴,慢慢走上前。
“真是画。”
眼前的画是她。
再往前走,还是她。
视线随着亮起灯光的方向望去,全是她。
有她穿校服的样子。
蓝白相间的领带,白色的衬衫,墨绿色的短裙。
有她当主持人时穿礼服的样子。
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上,杏色的蕾丝衬得她肤如凝脂。
有她在教室里自习、在走廊上说笑、在餐厅里用餐。
甚至侧着脑袋打瞌睡。
有她最可爱的模样,也有她发窘的瞬间。
立海大135周年校庆上的撅嘴翻白眼被他画得栩栩如生,不满与哀怨全在笔尖下。
从她不施粉黛开始,到她淡妆浓抹。
从第一次见她,到第无数次想见她。
从毫无关系,到想跟她形影不离。
新垣不知道这些画他要画多久,也不知道这些场景他是如何设想出来又是怎样付诸纸上。
她沉默着,一路走去,看着看着,眼眶隐隐觉得酸涩。
看着看着,她突然好想哭。
从第一盏灯亮起的地方走到终点,再从终点绕回起点。
正当她转身准备抱住他时,他突然退了一步,在她惊讶颤抖的目光中,缓缓单膝下跪。
从胸口拿出的白色盒子里,红色的绒布中间,戒指安静躺卧。
新垣微微眯起眼,只觉得眼睛酸疼得更加厉害。
“和雅。”
“嗯。”
“刚刚你说结婚……还有宝宝。”幸村说,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颤了颤,“我也想,想好久了。想每晚抱着你睡,想每天清晨你都在我身边。”
“之前你爱闹,总爱闹,我真想当时就娶了你,可是不能。”
“好不容易等你长大了,尽管你看起来还是这么小,可我等不及了。”
“真的等不及了。”他不自主地强调,注视着她的眼。
“所以,你嫁给我,好不好?”
他一字一顿,每个咬字清晰认真。
像给干涸一股溪流,像给幽谷一声鸟鸣。
眼睛一眨不眨,继而缓缓开口:“我有的,都给你;能做到的,都为你做。”
“我想结婚,我哪里不好,我改。”
“结婚前一定改完,结婚后就不气你了。”
“和雅……”
“你愿意吗?”
他说,新垣一字不落认真地听。
戒指在他手上,他举着,望着她,一动不动。
其实他知道的,他一定知道。
她愿意。
只是他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个答复,她迫不及待地想给他。
盈在眼眶里的泪珠随着在点头的瞬间落下。
幸村看着她,唇角缓缓上扬,眸光闪烁。
他拿起她的手,给她把戒指戴上。
尺寸刚刚好,趁她睡觉时他偷偷量了好几次。
没等他站稳,新垣一下蹦到他身上,八爪鱼似的,把他牢牢缠住。
幸村抱住她,紧紧贴着她的颈窝,开心到眼眶酸涩。
“你没有缺点啊,精市。”新垣喃喃,“你哪儿都好。”
“你再想想。”他很认真地说。
是真的想让她提意见。
是真的想让自己更合她的心意。
然而,新垣依旧摇头、倔强地摇头:“真的。你好,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了。”
“你也是,”幸村说,吻了吻她的耳朵,倾诉衷肠般地,“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