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处, 对峙半晌后,声控灯无声熄灭,走廊内外又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但闻折柳可以感觉到,门外的东西并未离去。
他缓缓伸出手,从衣领中拎出吊坠, 银质相框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折射出莫名的冷光, 犹如一枚四面凝视的眼眸。
“不想再死一次,就离远点。”闻折柳低声说,“今天还没轮到你, 明晚再说吧。”
相框紧闭的缝隙内,已然沁出了丝丝寒冷的白雾, 仿佛从虚空中游离而出的小蛇,即刻便要从门窗的缝隙中钻出去。
世界级boss的威压近在咫尺, 逼得摩擦声连连飞快后退, 待到走廊里的声控灯再次亮起时, 头顶已经没有鬼的影子了。
闻折柳松了口气, 他头也不回地对五个男生道:“我走以后,你们记得把门关死,然后就别说话了,好吗?”
没有回应,只有五道高低不一的恐惧喘息沉沉回响。
闻折柳来不及等他们的回应了,趁楼道的灯还有亮光, 他猛地转开把手,然后闪身出门,疾速关门。
一站上走道,他就不由吃了一惊:寝室外早已完全变成了里世界的模样。底下的大理石地砖糊得到处是褐色的痕迹,墙壁也惨不忍睹,发黑的血手印伴随着喷溅的血迹贴了一路。连头顶的灯管也蒙了一层血雾,让灯光过滤成了肮脏朦胧的黄褐色。
面对此情此景,正常人早就要全身发抖,吓得快尿裤子了,但闻折柳心知,没有队友的支持和掩护,眼下的形势分秒必争,哪怕走迟一步,都会难以预料接下来的发展,只有抓紧时间。
他踮起脚尖,在漫长空荡的走廊上无声而轻盈地飞奔起来。闻折柳穿着的白球鞋样式普通,外观看上去洗到发白,却是一件对敏捷有大幅度加成的道具,使他能从一扇扇的寝室门前快速掠过,宛如一阵风。
走道尽头的目的地就在眼前,闻折柳神情严肃,慢慢停下了脚步。
自他的角度看过去,厕所的门帘破破烂烂地坠在门框上,它的布料本来是很亮眼的蓝色,现在却已被血手印抓得看不出完好的地方了。门内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将地面上一大滩血渍也照得时隐时现。
闻折柳平复呼吸,只觉得背上一阵阵地发寒,宛如有人伏在身后,往他脖颈上凉凉地吹气一样。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冒然往前走。在身体属性被全然减半的情况下,他唯有尽量开动脑筋,力求不出差错。
他握着手杖,用它轻轻撩开破布般的门帘,随后缓步向腥臭难闻的厕所里走去。里面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水声滴滴答答,他的心脏亦跟着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闻折柳先是探进半个身体,待他抬眼朝前一看,从天灵盖到脚底板俱都凉透了——厕所中央正正杵着一个人影!
不等他率先出手,迎面便扑来一阵狠戾风声,情急之下,他唯有举杖格挡,但出乎闻折柳意料的,对方这一击还未到他眼前,就急急收了攻势,从他身边错开了。
……什么情况?
闻折柳急忙放下手臂,定睛一瞧,前方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人影?
这一下来得实在莫名其妙,令人摸不着头脑。闻折柳不明白,这到底是鬼怪开的一个小玩笑,还是仅仅虚惊了一场,可时间不等人,他来不及思索太多,左右看看,感觉没什么异样了,这才谨慎地踩上略显粗糙的地砖,往里走了几步。
作为学费高昂的寄宿学校,海和中学的住宿条件还算不错。虽然寝室里没有独卫,但每层楼的统一卫生间都装修得极其开阔,两排厕所隔间一共十个,外面都包着深蓝色的磨砂玻璃纸。只是眼下阴风阵阵,光线晦暗不明,窗户也被沾血的木板钉得乱七八糟,就是再通风宽敞的环境,也遭不住这种恐怖氛围的浸染。
洗拖把的水槽是空的,几支拖把被另吊在一边,就像吊了一排长发的人头。闻折柳不想再看下去,免得增加自己无谓的脑内联想,他不经意地一转眼睛,身体却蓦地一僵。
……镜子。
糟了,他忽略了旁边洗手台上那张巨大的、占据了半面墙的镜子。
镜子这个道具,作为恐怖片的常客,鬼故事的熟人,闻折柳不得不对它严加提防。他正对着前方,浑身如泥塑一般,站得岿然如山,只有脸稍微转偏一丝角度,拿眼光去不着痕迹地扫那镜面,查看是否有什么异状。
他的手攥紧了武器,来之前就涂好了附魔符水的银刺轻轻一旋,犹如野兽的獠牙,和滴水的响动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于地砖上点出一下精准无比的砸落声。
——脏兮兮的镜面中,除了他立在这里的身影之外,什么都没有。
闻折柳屏住呼吸,将心高高提起,见到此情此景,他的心不由稍稍放下去了一些。但还不等他完全松懈下这口气,他的余光便突然瞥见,在镜中照出的门口,布帘微微一动,缓缓探进来了一个黝黑的人头。
闻折柳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先下手为强,方能保住自己的先机!
银刺如电,在时明时暗的光亮下挑起一道杀意勃勃的致命尖角,朝他身后霹雳贯去,然而,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莫名的熟悉感令闻折柳猝然一僵,想到了一个几乎是不可能的可能。
……如果这时候探头进来的人,正是他自己呢?
攻势已是刹不住了,闻折柳唯有在半道改换方向,使杖尖擦着来人的身体而过。就在攻击偏转的下一秒,他眼前一花,整个人瞬间移位,又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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