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残一起,连同数万魔兵,都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田真无语。
这位魔神大人真……随性,轰轰烈烈地打到现在,搞得别人鸡飞狗跳,到头来咱领导几句软话,他就回去了。
到此时,田真终于明白数十万天兵真正的作用,那就是充当魔神练级的炮灰。
风止,四周一片沉寂。
战神收了画戟,垂首单膝跪下:“臣无能,求陛下治罪。”
身为神界之主,当着数十万天兵的面受此羞辱,想到神界的存亡尽在对方一念间,堂堂神帝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冷笑道:“神界消失,于他并无好处,消失吗……好个消失!”
这话针对谁很明显,田真担心地望向朝华君,领导您为神界消弭了一场大祸,别人却并不领情呢。
朝华君倾身:“臣失言,有罪。”
“魔界撤兵,乃是看朝华君之面,朝华君面子不小啊。”
……
说话间,几名天兵抬过一人,却是大鹏王垂天,双目紧闭,面若金纸,胸前一个血淋淋的大洞,极其恐怖,想是方才躲避不及,被魔神之力重创。
“又是你那位表弟赐你的面子。”神帝看一眼,拂袖离去。
战神看着朝华君,微露担忧之色,朝华君反倒莞尔,示意他先走――跟这位表弟陛下打了几万年交道,岂会不知他的脾气?肯当面发怒,反倒说明他心无忌惮,倘若和和气气地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那才不妙。
朝华君看着昏迷的垂天,问:“能救否?”
医神忙回道:“将军伤势严重,尚余一息。”
田真早已从文犀怀里跳下地,踱着小步子叹气。几万天兵成了炮灰,唯独大鹏王没死,显然是魔神对神羽族手下留情了。臣子跟敌人有交情,难怪神帝陛下会生气。
发现某领导的视线移向自己,她连忙假装没看见,踱到一边。
“小凰儿。”温柔的声音终于响起。
田真想哭了,领导,义务献血也要有个休养期嘛,这不到一个月就被放了几次血,咱还想当只健康的鸟!
见她似不乐意,朝华君半蹲下身,伸手抚摸她的脑袋:“垂天将军乃是神界重将,忠心耿耿,且又是本族臣民,你……”
田真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忠臣良将关咱啥事,他是为神帝陛下受伤的,又不是为咱,为啥不叫神帝陛下献血,咱的身体也很重要啊!
文犀道:“她前日才受过伤,恐怕……”
纯正的凤凰血极少,凤王之血又非同小可,不能随意取用,朝华君无奈,抬起她的脑袋:“小凰儿,你真忍心看他死?”
微笑,有如春花灿烂。
神啊!田真鼻子一热,认命地走向垂天,看来这血今日横竖都要流,也别浪费了。
亲眼见到伤口生新肉,医神连声赞好。
好个屁,将来你们就拿咱当长期血库使吧?田真预见未来的悲哀生活,一颗心开始流血。
“够了,”朝华君亲自抱她入怀,心疼地称赞,“好凰儿,早知你如此善良,岂会见死不救。”
是领导您逼我善良的,田真心头血流成河。
医神仔细查看垂天,喜道:“将军暂且仍不能醒转,但已无性命之虞。”
朝华君松了口气,命人抬走垂天,又回身看着文犀道:“文兄弟之才,留在军中未免委屈,前日占统领曾说手底少一名御前侍卫,小王有心引荐,文兄弟意下如何?”
连他也看出文犀深藏不露?田真惊喜,周围的天兵们都羡慕不已,区区一个小天兵,能得这位神王看重,运气实在太好。
文犀看着他半晌,微微一笑:“朝华君提拔,文犀之幸。”
神帝的车早已离去,原地不知何时多出了另外两辆车,拉车的是四匹雪白神骏,可见朝华君早有准备了。
二人行至车前,文犀停下来看田真:“它……”
田真连连朝他拍翅膀,还是跟你混安全,领导虽然好,却太圣父,说不定啥时又被哄去献血了。
“失血过多,本王会照料。”朝华君按住她的翅膀。
毕竟对方是羽族神王,自己无权过问,文犀点头上车去了。
眼见事情毫无转机,田真马上服从领导表忠心,收起翅膀,亲热地往朝华君怀里钻,正牌领导不能得罪,跟着他有肉吃。
朝华君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手指重重地敲了下她的脑袋。
自战场归来,天庭的气氛沉闷至极,几次朝会下来,群臣皆不敢做声,一个个溜得飞快。
也难怪,魔神越来越不把神界放在眼里,神帝召集群臣,接连三日商议魔神下次光临时的退敌之策。所有人包括战神在内全都缩着脑袋装乌龟,神帝陛下的脸色啊,就和那墨汁一个样,老子受气怎的,你们全都得给我陪着装孙子。
后殿内,神帝坐在案前揉额。
朝华君进殿:“臣参见……”
“免了。”神帝挥手示意,苦笑,“朕说过不必来这些虚礼,表兄是在责怪朕前日失言吗?”
“臣不敢。”
“坐吧。”
朝华君依言往椅子上坐下。
“朕的颜面关系神界颜面,当时朕也是气糊涂了,”神帝盯着笔架,轻声叹道:“想到父皇传位时的一番教导,再看如今神界基业就要毁在朕手上,如何不急?”
他笑了笑道:“朕又不能跟那帮废物发脾气,除了你,还有谁明白朕的?”
朝华君道:“陛下言重了,魔神再厉害,总有对付的办法。”
“今日找你来,正为此事。”神帝抬手,面前案上顿时出现一粒明珠,火红色,小指头大小,光华内敛,平凡无奇。
朝华君惊讶:“这是……”
神帝道:“当初圣无名无意窥破天机,知道他是杀神转世,将引动异变,是以连夜进宫面见父皇,无奈父皇执意留下他,圣无名因泄露天机,当场应劫身亡,只来得及留下这粒丹。”
朝华君道:“能否容臣一观?”
神帝颔首示意他拿去:“父皇未能悟得其中用意,大劫已至,临去时将它交与了朕,无奈朕苦思多年,仍一无所获,只觉得像是神羽族内丹。”
朝华君细看那丹,皱眉道:“是,却也不尽然,陛下因此便怀疑与神羽族有关?”
“朕是那爱臆断之人?”神帝瞟他一眼,“神羽族,乃是圣无名临死时说的最后三个字。”
朝华君摇头:“仅此三字,也代表不了什么,内丹是神羽族子民修行多年炼化所得,先有修为后有丹,或是天然神丹,灵气所化,食之等同平白获得数年修为,亦能得人形,然而此丹分明是死丹,无半分灵气,等同废物。”
“朕也知道,”神帝坦然,“令人那么传,是安他们的心罢了。”
“陛下英明。”
见他要将丹送回,神帝制止:“你且拿去。”
朝华君道:“此等重要物件,放在臣这里恐怕不妥。”
神帝站起身踱了几步,挑眉道:“如今朕突然想到,或许圣无名说那三个字的意思,并非是指神羽族能对付他,而是此丹之谜,当由神羽族来解。”
朝华君也跟着起身:“陛下之智尚且难解,臣自问无能。”
神帝道:“表兄也要学他们敷衍朕?”
朝华君不再推辞,将丹收入袖内,含笑道:“臣还有件大事要禀明陛下,或可解陛下之忧。”
神帝双眼一亮:“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