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一下子像泄了气,充满了落寞。
原来,他已经走了啊。
一瞬间,我更不知道去往何处了。
这段时日,洛阳城里城外闹得鸡飞狗跳,可对我而言,红芙姐姐已走,白景枫离去,涑兰不知所踪……我在客栈里连连躲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白莫寅携岑姑娘回碧柳园的消息。
那日,我穿了一身男装出门晃荡,晃到碧柳园最近的那家客栈,想起涑兰曾在这里交了些银子,我叫出老板,道:“你还认得我吗?”
生意人果真没一个记性差的,那老板连连点头,叫道:“记得的记得的。姑娘和一位小公子来,嘱咐小的把一包药交给曾经住过店的一位客人。”
我满意地点点头,又道:“那位客人来了吗?”
老板道:“来了,住了一日,又走了。”
“什么?”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的我惊呆了,“他真的回来过了?那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小公子呢,你见过他吗?”
然后,我看到店老板一脸古怪地看着我,视线落到了我的身后,“姑娘是在说他吗?”
什么?我疑惑地转过头,看见了白衣少年含笑而立。
我惊呼出声,“涑兰!”
这家伙微笑着朝我招手,齐胳膊齐腿的,看起来倒是一如既往的完好无损。
我忙道:“怎的,你见到你亲儿子寒越啦?”
涑兰使了下眼色,我才意识到旁边有人,说话不该如此毫无避讳。那店老板显然是个聪明的人精,连忙点头哈腰转到旁边去了,没有丝毫的停留。
我继续道:“你说说,方才老板说寒越来住了一日,又走了。你可见到他了?”
涑兰好笑地点点头,道:“见倒是见到了,他才将离开呢。”
我对他们二人之间的故事其实也并不十分感兴趣,道:“他去哪儿了?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涑兰说:“我若是没猜错,他可能会跟着岑家小丫头北上。”
“什么?”我一愣,不明所以。
涑兰道:“你随我来。”说着,拉起我走到了碧柳园的门口,偷偷躲在了拐角处。
我疑惑他的行为,定睛一看,发现碧柳园门口已经备好马车,几个下人正在搬运收拾,似是为主人出远门做准备。
我惊讶道:“这是什么情况?”
涑兰摇头叹息:“你说呢?”
很快,一身白衣的白莫寅与那个脸色苍白的岑姑娘一起出来了。那姑娘脚步虚浮,行路时踉跄了一下,白莫寅立马想去扶,却被拿小姑娘躲开了。
我暗笑道:这个高高在上的莫寅公子,竟然也有吃瘪被拒绝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小姑娘,真有意思。
转眼看那岑可宣脸上的气色,又不由得揣测,难不成她真的快不行了?这还如何嫁人?
见岑可宣不让人扶,一直跟在身后的小丫头很快扶住她,我眼睛一亮,想起这个丫头很是伶牙俐齿,乃是岑可宣带着陪嫁的,叫豆岚。
这个豆岚帮她上了马车,嘴里嘀咕着什么,我却听不清了。很快,白莫寅交代了几句,也掀开帘布入了马车里。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我喃喃说道。
涑兰近乎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说呢?小宣宣是干什么来的?当然是去御景山庄嫁人了。”
我道:“可是她不是爱上了白莫寅,而且我看她身体也不行了。”
涑兰难得露出一丝赞赏,道:“难道你还摸出了这些,倒是聪明伶俐。放心吧,那家伙不会让小宣宣丧命的,轮不到咱们来担心。”
涑兰这厮倒是小看我,我道:“这话说的,你不是比我知道得更多?那个寒越为什么会跟着北上?”
我想了想,惊道:“难不成他还想去杀了岑可宣?”上次他混进碧柳园就差点儿丢命,被我和涑兰救了,如今还不死心?
“小宣宣那桩生意他已经放弃了。人家跟着北上,是为了自己。”涑兰神秘地冲我眨眨眼,“就在你和白景枫在明音寺偷偷摸摸,卿卿我我的时候,这岑可宣和寒越可在明音寺的地窖里,发生了不少故事。”
我大吃一惊,“她不是和小飞贼一起的么?怎么又跟寒越搅和在一起,最后分明又是和白莫寅回来的呀?”
“只准你和白景枫在那边跑来跑去的,就不准人家岑可宣多见几个人么?”涑兰叹息一声,“在定水镇那几日,她遇到的事情,可比你和白景枫遇上的,严重多了。”
我一愣,“怎么了?我只知道她好像中了毒还是受了伤,快死了。”说着,想到如此一个清秀灵巧的小姑娘就快丧命,心里倒也确实感到惋惜。
涑兰摇摇头,叹道:“何止这些,她要面对的,已经失去的,可太多了。”说完,摇着头往回走,似乎已经不想再介入那些事情了。
此时,马车已经缓缓启程,清风拂过,一双白皙的手掀了掀马车上窗帘,我恍惚看见面色苍白的岑可宣,软软靠在白莫寅身上,神色哀戚。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脑子里又浮现出方才的画面,心想,她快死了,紫云宫那边该怎么解释?
她不是白玉枫的未婚妻么,怎么在路上就出了事。再加上白景枫那厮惹下的祸端,以及他老爹以前造的孽,还真不用我哥哥做什么,御景山庄自己就要乱了。
“风雨欲来呀。”涑兰摇着头越走越远,“人的心情都沉重了。”
我小跑着跟上去,“你说说,人都走了,热闹也唱罢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红芙姐姐离去,白景枫离开,半江楼的风云远去,定水镇的热闹也自有他人处理……
“去哪儿?”涑兰好笑地看着我,“还能去哪儿,各回各家呗。”
“各回各家?”我怔了怔,想到了自家兄长,听郭馨儿的意思,哥哥的下一步,恐怕是要设法掀起中原的腥风血雨。
我最好还是隐藏身份,自保为上。
哥哥并不是野心极大之人,倘若哥哥果真意在搅乱中原武林,那么,多半不是为了野心,而是为了私仇。
由此,我不得不怀疑,哥哥与我的身份,恐怕真的与那场武当山的大火有关,与那传说中在武当山被众人逼死的,武当弟子易云朝和他私藏的加兰族女子有关。
待我弄清楚这一切,再去与哥哥求证对质方为上策。
“也对。”我微微弯起嘴角,笑道:“那便回一趟家,好好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