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询问了白景枫这些天来的情况。
他告诉我说,如今沈二爷介入,情势已经变得极为不同,据闻下个月沈二爷将会前往武当会见武当掌门。这次两大重要领头人物会面,恐怕是关于这场风波最后的定夺了。
“我不能坐以待毙。”白景枫捏紧手心,沉声说道,“任由他们私下商议如何应对此事,倒好似是怕了他们一般。况且,这等局势对御景山庄来说太被动了。”
“你要去武当山?”我捕捉到他的意思,惊讶地问道。
“此事事关重大,当然不是我一个人贸然行动。”白景枫转过脸来看向我,握紧了我的手,“秋叔叔也会陪我一同前去。”显然,御景山庄已经做好了决定。
这让我一下子又忧愁了起来,越发坐立不安:刚刚才回来,又要离开,这来回折腾真是令人疲倦不已。可我知道,于情于理于大局,这一趟都是势在必行的。
“我跟你一起——”我刚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你留下来。”白景枫按住我的手,一字一句说道,“茉儿,我希望你留在浮山。”
“什么?”我呆住,立马表达了抗议,“我要跟你在一起!”
他摇摇头,不同意。
我忙不迭道:“你知道的,我来浮山是为了你,你走了,我留在这里做什么?我也帮不上其他人的忙,岂非平白惹人讨厌。”
“你留在我的家里,我放心些,也安心些。对不起,茉儿,这是我的私心。”他握紧了我的手,缓缓将其贴在自己脸上,目光澄澈地看向我,“自从经历了上次知乐和红芙的事情,我总是隐隐感到不安,担心你也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出事。”
“我——”我立马就要开口反对。
他捂住我的嘴,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你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我也知道你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但越是这个混乱的局势中,我越是害怕。”
害怕?
我万万不曾想到,白景枫居然说出了害怕二字。
“我没有给到你勇气吗?”我垂下眼眸,心情有些失落,“我努力了这么多,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只能让你担心,不能帮助你更多?”
我明白他的心思,明白他的关心和爱意,但是我仍然沮丧。
沮丧于自己无法成为他的铠甲和兵刃,而仅仅只是一个安心的港湾,一个只能被保护起来的存在。
我不甘心,亦从不满足于此。
“我们有很多的机会,我们可以慢慢去学习,茉儿。”他说,“就像我,我何尝不知道,自己远不能胜任如今的责任,可爹和兄长相继离开,我不得不面对这些。”
我心疼地看着他。
“若是你,我希望老天多给你一些时间,不必逼迫自己。”他眸光深深地凝视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人的成长有无数种方式,不必在尚未足够强大的时候,就急不可耐地将自己暴露于最危险的境地下。
他承受了从未有过的压力,是以不希望我同样如此。
“希望一切会好起来,希望我们能慢慢把一切处理好。”他红着眼眶亲吻我的眼角。
我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窗外圆月高挂,月明星稀,是再一次的离别之夜,也是一个静谧安宁之夜。他已经铁了心想让我留在御景山庄,我一时说服不了他。
离别在即,难得的陪伴时光,我不想与他争执,只能当下答应。
“我今日累了,陪我睡一会儿可好。”
“……好。”
三日后,先是送走了白青璃,又是眼睁睁送白景枫离开。他倒是心思比平常细腻,不仅交代了何时回来,甚至为我的安置花了好些心思。只可惜,他的这份心意却为我偷偷离开的计划,平白增加了不少难度。
御景山庄内部,由三大分坛坛主管理外部事务,谭夫人作为主母管理人情往来、家中琐事,一般由她的大丫头白韵芝负责。白韵芝这个大丫头,地位几乎和管家地位相当了,比玉绫还厉害些。
护卫首领卫封管理山庄的护卫工作,护教十二长老托底。据闻这十二位长老功夫了得,平日里都是各自修行,兼管教授白景枫这些少爷们的武功。
当然,白景枫等人各自还有其他的师父,这些都是前辈中的前辈。
整个御景山庄,独归白景枫直属的,便是这八方骑令了,这小子不仅安排了楚良、葛修二人保护我,还派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云牙儿、素景儿伺候我。
昔日前往灵山,与林知乐交谈的丫头,就是这个素景儿,不卑不亢的,倒有两分玉绫的气度。
这些人我都还好打发。最要命的是,白景枫这厮自己离开也就罢了,还拜托了他秦叔叔关照我,三不五时来探望,这才真是要了我的命。
直至今日我才知晓,白景枫这厮虽然在外面名声不好,在御景山庄内部,可是所有人心目中最尊贵的少主子。丫鬟下人们背后是否腹诽我不知,可那些长辈和管事的,个个把他当亲主子亲儿子般,可谓集万千宠爱和骄纵于一身,难怪会养成这等性子。
想来他大哥二哥城府太深,御景山庄众人个个心有忌惮,反倒喜欢这小少爷的简单纯粹了吧。
我欲推门出去走走,云牙儿和楚良一左一右跟在我后面。
我假装散步逛花园,一整天就那么跟个陀螺似的绕来绕去,却始终想不到法子摆脱他们。最后累得寻了个亭子坐下,开口便叹道:“四小姐如今走了,也不知这里有没有其他姑娘,我想去找她说说话。”
“四小姐走了,岑姑娘也走了,如今山庄内,恐怕只有秦姑娘始终留在山上了。”云牙儿叹息一声。
“谁?哪个秦姑娘?”我怀疑我的耳朵听错了。
“是白虎坛秦坛主的女儿,秦疏曼小姐。”云牙儿以为我不了解御景山庄的情况,继续解释道:“只是她极少露面,所以姑娘一直不知道她罢了。”
“等等,你们这个秦坛主,究竟有几个女儿?”我抓住她的话头,问出我的困惑。
云牙儿一愣,道:“秦坛主只有一儿一女,唯一的女儿,便是秦疏曼秦姑娘了。”
我点点头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来。
“秦姑娘因为身子骨不好,是以长期闭门不见外客,便是见着了,她也多半蒙着面,防止病气传给了其他人。所以……”云牙儿看了看我的眼色,揣测道:“林姑娘多半也不大愿意去找她吧?”
“愿意,愿意!”我打断她,颇为兴奋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
琢磨了一番说辞,我换了个说法:“这个秦姑娘既然生了病,又不爱见人,岂非很是孤独寂寞?我去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儿,也是两全了。”
心里却嘀咕道:真是见鬼,假若白景枫没骗我,这个秦疏曼就是半江楼的槿月无疑了。
这厢当着不离家的闺中小姐,那厢却去青楼游戏红尘……啧啧,我倒要看看,坐在浮山屋子里的,究竟是谁?
按理说,这秦疏曼可是白莫寅的“未婚妻”,如今白家老二说走就走了,撒手离家,对她这个“未婚妻”不管不问的。她难道就当真是个软柿子,就这么算了么?
“可是……”云牙儿犹犹豫豫道:“秦姑娘也认生,多半……是不愿意见客的。”
废话!她秦疏曼要是敢天天出来见人,那她的秘密不就被戳穿了吗?哼,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在我这个知情人面前装模作样。
“你只管带我去!不去问问人家,怎么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见我?”我轻哼一声,“保不齐这一次,人家就欢欢喜喜恭迎我上门呢。”
说着,我就支使云牙儿,唬她带我朝秦疏曼所住的小阁楼去了。
她在前面引路,楚良这闷葫芦仍旧一声不吭跟在后面。我脑袋里偷偷打着出逃的小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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