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

    一进客房, 克里斯蒂亚诺便第一时间坐倒在了沙发上，一副十分劳累的样子, 而安娜丽塔则顺势紧紧依偎在了他的身旁。

    近距离感受爱人鲜活暖热的体温、鼻端萦绕着那股暧昧的香气, 她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只得赶紧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对克里斯蒂亚诺想入非非的时候。

    “你想谈谈吗？”她问。

    “关于比赛？不。”他疲惫地长叹道，“我现在只想忘了它, 然后睡个好觉。”

    “……忘了它也对。比赛已经结束了，我想也是时候向前看了。”

    克里斯蒂亚诺只是点了点头，连话都没力气说似的。

    她握紧他的手, 企图令苍白的安慰更有力量：“克里斯, 你很年轻, 你还有的是机会。”

    “我没事。”他总算虚弱地回应道。

    然后，他的眼中渐渐燃起倔犟的战意：“我这次做得不好……但下一次，我会变得更好，也会改掉我这次所犯的所有错误。”

    她没能及时附和，因为她想到了四年后的事：二十九岁的克里斯蒂亚诺带伤强行出征巴西世界杯, 结果却落得小组赛出局的下场, 更为此而导致膝盖伤势加剧，直接加速了他过人、远射、任意球能力的下滑，令他不得不转型为禁区杀手——不, 这次会有所不同的, 比如她或许能防止他受伤。

    “我知道我爱上的是一个为了缔造奇迹而生的人。”

    克里斯蒂亚诺冲她笑了：“你很有眼光。”

    她也笑了，然后不确定地问：“那么……你现在能睡个好觉了吗？”

    他的神情又颓唐了下来。

    “如果你累了，你就回去睡觉吧。”他说, “我没什么。”

    就算克里斯蒂亚诺不需要他，她都永远不想从他身边离开，于是她立刻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我不累，我就想呆在这儿，除非你不许。”她说，故意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不过我确实可能会……不规矩。”

    他好笑地转了转眼睛：“忘了你的歪脑筋。你当然可以呆在这儿。不过，最多只能和我一起看电视。所以你确定还想留下吗？”

    “当然了。”她毫不犹豫地说。然后，她忍不住摸了摸葡萄牙人那张颇具拉丁风情的完美脸庞，无比遗憾地说：“不过只能看，不能做别的，真是太残忍了……好吧，总比看都没得看要好。”

    克里斯蒂亚诺忍俊不禁，一时看来情绪好了不少：“你喜欢看我，就尽情看吧。我看电视。”

    电视机打开的一瞬间，轻松的气氛却荡然无存。

    当地的体育频道正在播放赛后的球迷采访。此时，一个怒气冲冲的葡萄牙球迷正在喋喋不休地向记者抱怨：“c·罗纳尔多踢得根本就不好，他只在俱乐部踢得好，他应该被开除国家队。”

    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偷看克里斯蒂亚诺的脸色。他手握遥控器一动不动，脸上则面无表情，好像电视机里发生的事与他完全无关一般。

    “换台吧……”她说，小心翼翼地想拿走遥控器。克里斯蒂亚诺仍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却一言不发地将遥控器攥得更紧了。她唯有放开手，由着他看下去。

    其他几个受访的球迷的反应大同小异，无不是在指责克里斯蒂亚诺的表现。赛后采访的内容播完了之后，又是来自各方的苛刻意见。比如说，他不配做国家队队长啦、他这个9600万先生在场上人间蒸发啦、他是比赛中最昂贵的摆设啦……

    渐渐的，那些针对克里斯蒂亚诺的声音已从单纯的批评变成了刻薄的恶意嘲讽。某中国名宿还信誓旦旦地说，他并不比克洛泽或是鲁尼更强，并且断言他最多只剩三年巅峰期。

    她越看越生气，不断在心里大声咒骂所有诋毁他的人。而比起她的满脸怒容，克里斯蒂亚诺的反应却始终平静得反常。

    等体育新闻对他的报导结束了，他才若无其事地开始换台。

    “克里斯……别当回事。”她小心翼翼地说，“某些人只是早就看不惯你，现在逮到了机会才趁机来踩你一脚而已。”

    克里斯蒂亚诺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知道，所以我本来就没当回事。一向有很多人讨厌我，我管他们去死。我只在乎支持我，喜欢我的人的想法。”

    “噢，是的。‘你们的爱让我变强，你们的恨让我不可阻挡。’是这句对吗？”

    他不由露出微笑：“嗯哼。你记得很清楚。”

    “当然，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名人语录。甚至胜过尼采。”

    “是吗？”克里斯蒂亚诺好像对她脸上的崇拜非常受用，“那让我考考你，你还喜欢我的哪句话？”

    她说出了她想到的第一句话：“‘困扰人们的是我的光芒，就像昆虫只攻击发光的灯一样。’”

    但她猛然醒觉过来，“目前”克里斯蒂亚诺并没有说过这句话。

    他果然疑惑地皱起了眉：“我有说过这个吗？”

    安娜丽塔正着恼该怎样掩饰过去，克里斯蒂亚诺却并没有深究的意思，而是随意地笑了笑：“不过的确挺适合我的风格。”

    她松了口气，克里斯蒂亚诺则转过头，继续换台。他翻来覆去也没能找到一个合意的频道，就干脆丢开了遥控，听天由命地停在了一个深夜脱口秀节目上。

    她只听了一分钟，就觉得无聊透顶，忍不住问：“你觉得……有趣吗？”

    “我家花园长草的过程都比它有趣。”克里斯蒂亚诺嫌弃地回答，“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能帮助睡眠，不是吗？”

    “嗯……的确。那我陪你看完。”她说，全程却几乎没看电视机一眼，而是一直在观察着克里斯蒂亚诺——不光是因为他的容貌远比电视赏心悦目，更是因为她想准确把握他的心情。

    然而一直到那个催眠节目结束了，克里斯蒂亚诺都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不太相信他的情绪像表面上一样平和，却又实在没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也许真的是她担心过头了？毕竟她所爱慕的男子一向足够坚强乐观。

    “你现在困了吗？”她只好问。

    克里斯蒂亚诺苦恼地回答：“不止不困，我还饿了。”

    好像生怕她会想歪，他又马上捂着胃部说：“是这里饿了。”

    安娜丽塔失笑道：“好吧，如果你不怕失去你的腹肌，我去找点东西给你吃？”

    “真的？”克里斯蒂亚诺眼前一亮，但马上又怀疑起来，“那么晚了，你去哪找吃的？”

    “你不介意我蹩脚的水准的话，我可以去借酒店的厨房做点吃的。我想我和经理说一声，他应该会同意的。”

    “你不怕麻烦？”

    “这没什么，反正我也睡不着觉。你想吃什么？”

    他看起来真的饿了，迫不及待地说：“我想吃煎饺。”

    “啊，可以是可以。不过，做那个会耗时间，你得饿一会儿。”

    “我还是想吃。”

    “那好，没问题。”她说，然后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向他鞠躬行礼，“随时为你服务，我的迷人王子。”

    克里斯蒂亚诺露齿一笑——正是专属于他的那种灿若骄阳的笑容：“谢谢，安娜。”

    她的心融化在了他明媚的笑容中，不禁神魂俱醉，巴不得时间就此停止：“别客气。”

    这时她却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厨房可能没有适合的食材。

    她一阵懊恼，本想提醒克里斯蒂亚诺做好心理准备，但面对着那令她怦然心动的纯净笑容，却还是不自觉地住了口，决定先去碰碰运气再说。

    可惜，她的担心成真了。

    她借用厨房的要求倒是得到了爽快的同意，但她在厨房翻天覆地也没找到应有的酱料，甚至连猪肉都好巧不巧地已经用完了。她不死心地企图寻找合适的替代品，仍以失败告终。

    安娜丽塔不想让克里斯蒂亚诺失望，却也只得回去把坏消息告诉他了。

    一路叹息着从厨房走回客房，她敲响了克里斯蒂亚诺的房门。

    他忙不迭地冲出来开门，却看见了她两手空空的样子。他脸上的微笑一下子消失了。

    克里斯蒂亚诺没说一句话，而是用略带控诉的目光无声地对她发出疑问。

    她歉意地低了低头，为难地解释说：“抱歉……我没法做。厨房里的材料不齐。”

    闻言，他什么也没回答，只是又变回了那副死火山一般安静的样子。

    她则自说自话地苦笑道：“想想也是……南非度假酒店的厨房怎么会随时为日式煎饺做好准备？”

    克里斯蒂亚诺仍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见此，她又是忐忑又是迷惑，对他的反应毫无头绪。

    “克里斯？你不高兴吗？”她不安地问道，又道歉了一次，“对不起。”

    他还是没有予以任何回应。

    她只好硬着头皮说：“嘿……别这样。如果你真那么喜欢的话，回到马德里，我可以让你吃到想吐为止。”

    接着她扯出微笑，竭力试图活跃气氛：“不过说真的，厨房没材料让你安全地保住了你的完美身材，这也是件好事，不是吗？”

    克里斯蒂亚诺继续沉默了三秒。

    然后，他好像接上了开关一样，终于有了反应——令她目瞪口呆的反应。

    他难过地抿紧了嘴唇，忽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连一个厨房也要欺负我？”克里斯蒂亚诺哭嚎着说，大滴大滴的泪水从那双晶亮的棕眸中不断渗出，他徒劳地用手擦拭，却流出了更多。他哭得浑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犹如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荧屏上的画面远非亲眼所见可比，这个在球场上意气风发地纵横决荡的男子此刻竟哭得如此无助，她几乎从没见过更富冲击力的场面。

    她心疼极了，慌忙试图安抚他：“不要哭……不要哭……我今天一定让你吃到怎么样？啊，没错，厨房没有的东西，我可以出去找。”

    然而克里斯蒂亚诺却哭得更厉害了。

    “你神经病……神经病！”他含混不清地骂道，同时因哭泣而断断续续地打起了嗝，“你现在出去……还想回来吗……？再说大半夜哪有地方买东西？”

    “不不不，我不是去买。”她解释说，“我是去附近的华人社区借。我还会让酒店司机载我，很安全的。”

    接着她二话不说地就想付诸行动，却被克里斯蒂亚诺用力拽住。

    “不行，你不能走。”他一边擦眼泪，一边质问说，“你说你爱我，但现在又嫌我烦了，是不是这样？”

    “……什么？”她一时愣愣地明白不过来，然后便不得不苦苦抑制笑意——她知道她不该在这个时候笑，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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