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姑娘猛地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跪在中间的婆子,声音有些走调,“你说什么?”
十四姑娘的嫡姐,坐在她对面的七姑娘对她打眼色,示意她这里可是燕禧堂。
不过老太太没有怪罪她,便是老太太自己一时间也是没能消化好这个消息。
三姑娘和十姑娘自从去了家庙只回了两次,一次是四太太去世的时候,过了头七便又回了家庙。紧接着周姨娘‘病逝’,两人便自请在家庙要为生母守孝三年。老太太感念她们一番孝心,允了,让家庙提供最上等的供奉。
“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清楚。”老太太问道。
十姑娘年纪小,受不了家庙的清苦,一直吵闹着要回府,徐妈妈等人自然是不允的,没料到十姑娘胆大包天居然趁着雨天巡视之人懈怠之时,偷偷往山下跑。
她们带着人去追,十姑娘慌不择路不慎从山上滚了下去,磕到了石头上,当场就没气了。
林瑾衡回忆十姑娘,印象并不深,只记得这是一个活力四射的姑娘,说话有些尖刻。翻过年也才九岁,竟然就这样没了。
“你们都回去!”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在场还有许多姑娘,消息太过悚然,居然忘了让孙女们避开。
众位姑娘都是神色恍惚的告退,别管十姑娘平日多么不讨喜,也是相处了这么些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乍然没了,谁心里都不好受。
谁也没有注意到,江太医去而复返。
听了江太医的话,老太太先惊喜万分而后忍不住白了脸。
宫中贵太妃薨逝加上忠义侯府七爷病逝,大姑娘在这个档口上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可如何是好!?不管是时间稍微往前推还是往后挪,都处在那个说不清的时间点。
让人知晓了,赵世子和大姑娘少不得要被人指摘,这世子之位,说不定都保不住。
孝期禁止房事,大家也清楚短期尚可,长期到底不近人情了。不过也都懂得分寸不会弄出孩子来。若是弄出来了,不忍心的偷偷生下来,送到别处,不过这其中变数太多,大多数都选择打胎。
正悲从中来的老太太猛然想起死不瞑目的六太太,微微鼓出的肚子,老太太脸色煞白,手都哆嗦起来,这是六太太母子来寻仇了!
老大老二罔顾人伦,眼睁睁看着怀孕的嫡亲表妹兼弟媳咽气,这还不够,卢氏、刘夫人短短半年内去世,意外,病逝,好一个意外和病逝,他们真当她相信吗,可是木已成舟,她能说什么?
四姑娘毫发无伤,刘家却付出了三条人命,刘家在他们眼里就那么卑贱吗?
如今十姑娘横死,长房两个嫡子又了无音信,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江太医原本如同老僧坐定一般坐在那,要生,他就保胎,要打胎,他这自有良药。这样的事情,江太医之前没到公主府之前见得多了,极为淡定。
惊见老太太这模样,快步上前施针顺气。
老太太好不容易缓过来,扶着额头遮住眼睛,有气无力道,“这事劳烦太医替我们府里保密。”
“老太太放心便是。”
老太太脑中千折百转,派人把二老爷夫妇喊了过来,将事情一说,神情莫名的坐在那里静待两人反应。
沉默了半响,二老爷开口,“这件事情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大姑娘连带着林家姑娘的名声都要指摘。便是赵彦之的世子之位堪忧。这小两口怎么如此不知轻重,又想起赵彦之身边一个姨娘和通房都没有,食色性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太太虽然晓得厉害,却是不忍,大姑娘嫁过去近一年,一直没有消息,好不容易怀上了,却是这个档口。而且,打胎最是伤身子,若是出了事,让她怎么办。
二太太斟酌用词道,“不如让妍儿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给他安排一个出生。”哀哀的看着二老爷,“这可是妍儿第一个孩子,我实在不忍心。”
二老爷断然拒绝,“若是个男孩,日后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回来和妍儿后面生的孩子争怎么办?”同父同母,还是长子,只因出生时间不对,便失去了忠义侯府的一切,有多少人能豁达,“我们不能给妍儿埋下隐患。”
老太太道,“妍儿如今才一个月的身孕,中间这八个多月如何遮掩,何况这生产过的女子到底不同,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
“可是,可是,”二太太语带哽咽,潸然泪下。
二老爷也不好受,大姑娘是他的长女,对着儿子要做严父,二老爷的一腔慈父之心都倾注在了两个女儿身上,他怎么不心疼,“妍儿日后会有更多的孩子,这个孩子与我们无缘,到时候,我们去庙里给他做几场法事,多添一些功德。”
老太太的病需要去温泉庄子上调养,又老小孩脾气,想出嫁的大姑娘侍疾,二老爷夫妇无奈,为了母亲,只好硬着头皮上门向忠义候‘借人’。到底大姑娘是忠义侯府的媳妇,这样长期陪伴老太太有些于理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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