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厅里的客人寥寥可数,沈嘉伟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还记得六年前,沈朗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经常拉上他到这里玩。
他不喜欢喧闹的地方,刚好这个音乐厅演奏的都是古典音乐。结束了忙碌的工作在这里小酌几杯,挺放松的。
那时候的苏婉君只有十八岁,刚上北城艺术大学一年级。六年过去了,沈嘉伟仍记得第一次相遇时,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初次见面,苏婉君便吸引了沈嘉伟的全部注意力。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就像最纯洁的一朵茉莉花。
小提琴架上肩膀,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陶醉而投入。
如今回想起来,苏婉君身上最吸引沈嘉伟的地方,是她的笑容。就像天使一般,让人感受到温暖和关爱,
“沈总,要喝些什么吗?”玫瑰询问道。
“香槟,谢谢。”
舞台上的年轻女子穿着妖娆的红色连衣裙,朝台下鞠躬然后开始演奏。旋律响起的那刻,沈嘉伟便皱起了眉头。
玫瑰把香槟送过来,苦笑说:“自从婉君走后,我就没找到比她拉得更好的人。”
确实如此,苏婉君拉得一手好琴。曾经有客人评价过,说她拉出的旋律是有灵魂的。
“她回南城了。”沈嘉伟啜了一口香槟,小声道。
玫瑰在一旁坐下来,看着舞台的方向感慨万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还能在一起,我也替你们感到高兴。沈总,希望你好好待婉君,这些年她都不容易。”
沉思半响,沈嘉伟沙哑着声音说:“跟我说说,婉君六年前离开我以后发生的事。”
怔了怔,玫瑰反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果果的事了?”
沈嘉伟轻轻晃动酒杯,没有说话。玫瑰的反应,让他不太好受。
原来苏婉君身边的人都知道果果的事,唯独沈嘉伟蒙在鼓里。
重叹了一口气,玫瑰自言自语地说:“其实婉君离开你的时候,是最艰难的时候。她为了救苏静,才答应杨岚离开你。”
当初高宁知道苏静怀孕了,找人把她毒打了一顿。孩子没了,子宫大出血差点没命,是苏婉君放弃了自己的幸福换回她的一条命。
两人相依为命多年,苏婉君没办法舍弃苏静。
那段时间沈嘉伟为了娶苏婉君进门,跟家里闹翻了。沈爷爷私下找过苏婉君,说了一句让她永生难忘的说话。
“如果嘉伟坚持娶你进门,就会失去继承沈家的资格。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从此变得一无所有?”
沈爷爷的一句话,戳中苏婉君的痛处。她收下了支票,转身撕成了碎片。
离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害怕失去。
“离开北城的第一年,婉君每周都会给我打电话,询问你的近况。”玫瑰苦笑说。
沈嘉伟闭上眼,语气冷若冰霜:“其实她很自私,选择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那场车祸,几乎毁了我的一生。”
“毕竟都过去了,不是吗?”玫瑰唇角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哀伤。
她很佩服苏婉君,一个弱女子撑起了半边天。刚出月子就出去工作了,一边照顾果果,一边还得为烂赌成性的苏静擦屁股。
最落魄的时候,苏婉君没钱交房租被房东赶出去。她带着苏静和果果住嘴廉价的地下室,即使每天只肯面包馒头,也从没想过求助别人。
“苏静跟我说,婉君月子没做好落了一身病。因为是剖腹产,她站太久会腰疼,却从没向任何人抱怨过。”
“她当售楼小姐的时候,最长记录一天站了十六小时。回家的时候,双脚都水肿了,在艰难也没流过眼泪。”
“婉君在果果两岁的时候,曾经回国北城。她在沈氏大楼下站了一天,因为那天是你的生日。”
“婉君曾经说过,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离开你。她一直想要把果果的事向你坦白,又担心伤害你,憋在心里也不好受。”玫瑰说到这里,顿了顿,起身就要离开:“有些东西,我该还给你了。”
一曲止,舞台上的红衣女子鞠躬谢幕。玫瑰说得没错,自从苏婉君没在这里演奏以后,再也听不到比她拉得更好的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