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的时候,名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见沙都很有些不情不愿地跟织田政一同登车,又看见纯惠和赖亲面上客气实则疏离地粉饰太平,她心里更是堵得难受。
尽管对沙都没什么好感,与纯惠也没多少情分,但毕竟是姐妹,她人的遭遇令名嘉也颇有些心有戚戚。
大婚前和子曾问她对自己的婚事有什么看法,还感慨过,完全以政治因素衡量的婚姻,对女子而言未免太过冰冷,缺乏情谊。婚后,面对和子的关切,她也不过是说,白哉是个君子,自然对她尊重,然而自己也知道,这种回答,本身就说明了婚姻的冷淡本质。
为了巩固地位,维护婚姻,她小心经营,谨慎地考量这段婚姻里出现的每个角色的份量。她似乎已经得到了朽木白哉的信任,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朽木夫人”,可以令自己的思想被重视,意见被聆听,与白哉成为世人口中所羡慕的那种“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
婚前,她对自己的婚姻最大的期待,也不过是这样。
只有和子这样的挚友才会说她对婚事太过冷静,少了些女子应有的期待和憧憬,也只有名嘉自己知道,将心底曾经有过的那个人埋葬,假装婚姻幸福,夫妻和美,为的不过是能更好的生存。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沙都固然任性,固然跋扈,固然显得尖酸刻薄又小气失礼,但如果她并不心悦织田政,并不在乎有没有人与她分享自己的丈夫,又怎会仪态全无,凭白被指责“没有容人之量”
倘若纯惠没有心灰意冷,如同沙都倾慕织田政一般奉承着赖亲,她又怎么能保持冷静,不成为赖亲手中利用的棋子和工具,为他东奔西走,而不是决定淡然隐居
而她自己,如果计较感情得失,又怎么能说服自己满足得到的一切,让朽木白哉觉得她识大体、有分寸,继而尊重她信任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艰难,沙都若是不能明白这一点,她今后只能越来越痛苦而已。
白哉看出来名嘉情绪不高,不禁问道“怎么了”他还以为是纯惠果真提出了什么为难的要求,或是沙都对名嘉说了什么难听话。
名嘉看了看对面坐着的白哉,方才自己心里那些念头在脑海里交错闪现,她想起纯惠淡漠的眉目和沙都委屈哭红了的双眼。
“没什么。”这种想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白哉的,名嘉也不准备和他做什么坦诚内心的自我剖析,遂淡淡笑了笑轻描淡写,“就是觉得有点累。这一天真是漫长呢”
夫妻俩离家一整天,又是刚过完元日没多久,陆续来送贺礼拜访的人还有很多,白哉换了衣服就去议事厅见家臣,名嘉则趁机吩咐松岛去看看今天都有什么人来过。
白天只有露琪亚一人在家,虽然主人不在家也不大可能有不识眼色的来上门拜访,但送来的贺礼也还是要处理一番,就算有泷山夫人,名嘉也不大放心。
更何况,她始终放不下赖亲紧跟其后去闲院家这件事就算是探听消息也要有个来源,看赖亲的贺礼备得齐全,那可不是临时拼凑就能拿出来的。
问了留在家里的女中,知道露琪亚在道场练习,名嘉也没有多管,自己翻起了今日送到家中的贺礼单。原本处理这些琐事应该是内总管的事,但泷山夫人元日因寝具一事被下了面子,名嘉担心她办事不尽心,再说她自己也想通过礼单来揣摩一下来往的各家与朽木家的关系,因而并不假手他人。
松岛夫人来报,白日纯惠夫人身边的女中来府上送节礼,泷山夫人因纯惠与名嘉的关系,便让油小路负责接见,礼单也直接交给了油小路。
“她收了”问这话的时候,名嘉还存有一丝希望,油小路不要那么蠢,随便谁给她挖个坑都往里跳,然而还是得到了松岛肯定的回答。
“听说您回来了,现在正拿着礼单说要向您回报。”
名嘉微微闭了闭眼睛,不受控制地长吁了口气,显得很疲惫。
原还指望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你叫她进来吧,把其他人支开。我单独问她几句话。”
纯惠夫人送来的礼品是极丰厚的,列了长长一张礼单,油小路进门的时候还喜滋滋的,自顾自说着来送礼的女官多么恭敬,多么懂礼,纯惠夫人又如何客气。兴致勃勃说了半晌,却没听见名嘉的回答,讪讪住了嘴抬眼一看,名嘉正捧着茶杯慢慢啜饮着,见油小路看过来,一双美目似笑非笑“你说,我听着呢。”
油小路尴尬地停住了话头。
再迟钝她也知道,自己不分场合就说个没完,让名嘉不高兴了“这是纯惠夫人的礼单,小人这就交给夫人过目。”
名嘉倒没显出生气的模样来“元日前二姐不是还亲自来过家里拜访的么,怎么今日又送礼过来了”
“藤本尚侍说,是赖亲大人的意思,说您与纯惠夫人乃是姐妹,自然不同旁人,贺礼也自当厚些。还嘱咐藤本尚侍务必要给您行礼道贺,姐妹至亲就是要常来常往才亲热些。”
“泷山夫人是让你单独见的藤本尚侍,还是还有其他人在来送贺礼的那么多,怎么独独叫你去见她”
见名嘉似乎也不像生气的样子,油小路就又精神起来“纯惠夫人是您的姐姐,自然与其他人不同。藤本尚侍说要来给您问安,我说您与家主大人一早就回娘家拜访去了,她又要服侍纯惠夫人,才没能等您回来。”
名嘉久久没有说话。
她已经不知道该对油小路说什么。
不管送礼的人是谁,以什么名目送,都代表着家族与家族的礼尚往来,泷山夫人偏偏把由良家送贺礼的人交给油小路接待,而油小路竟然就真的把礼单和贺礼留了下来,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难听点的,甚至可能会编排自己把别家送给朽木氏的节礼截作私产
油小路永远这样。她始终没有将自己看成是“朽木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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