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是当事人,她跪倒在殿堂上,默然地看着高位上的议员们。
恐惧、紧张、麻木、不甘、惊讶各种各样的情绪汇集在一起,常欣然此刻的眼神迷离,她仿佛是一个矛盾体,骑士和公主两个人的身体和灵魂在这一刻重合在她的身上。
距离太近,这些感情和情绪连同记忆一起被传达到了杨铭的身体里,这本就属于灵魂的一部分,虽然没屁用,但是杨铭切实地感受到了那份无形但有力的能量。
即便此刻的杨铭是面具的意识在主导,可是他还是被这股能量的冲击愣住了,两股力量里无疑分为骑士和公主,公主的力量近乎于无。
但是骑士的力量却仿佛要贯穿天际,挣扎和绝望几乎可以比拟世间最锐利的刀刃,骑士和公主只不过是一场表演,在斯卡拉歌剧院相当叫座的剧目。
可是如果这一幕真的在某个地方上演过,对情绪敏感的此刻的杨铭,敢打包票发誓,骑士根本不像是验出来的那样有礼谦逊隐忍甚至是爱憎分明,那骑士本质上明明是一个恶魔,他滔天的杀意根本无法被压制,而他会在议员面前低头,在那里破败的王国里低头,只不过是为了公主。
“不,你敢!”常欣然饰演的骑士忽然怒了。
她的眉眼溢出杀意,在斯卡拉歌剧院的这些年,接触怪物多了,也学会了一些东西,这其中当然见过一些择人而噬的眼神,有样学样当然也别具一格。
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怒意的爆发相当有震慑性,可是比起杨铭来,仅此而已。
“我当然敢,这世上怎么会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简单的戏剧终于迎来了崩溃,戴上面具的杨铭根本不会有好好配合这种事情,他把常欣然扑倒在地。
开口的几个回合里他实际上就已经忍不住了。
“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不是这镣铐你怎么会活到现在,过家家也要有个限度。”
杨铭把常欣然扑倒,灯光下不再有人,杨铭冰冷的眼神扑面在常欣然的身上,可是她全然没有畏惧,深邃的眉眼间反而是释然。
“你为什么会愤怒,不只是你本就喜怒无常,不只是你凭借自己的喜好在做事,而是你病态的心理,你本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哪怕你知道自己心理变态。”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那家伙跟你说过!”杨铭反而被气笑了。
常欣然怎么会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连怪物到狩子甚至是人类全都算不上,他只不过是面具的化身,是暴戾的根本,他占据这身体,只是为了更好地吞噬灵魂,仅此而已。
可是这女人偏偏要他说什么心理变态,他有没有心都是个问题。
“你会愤怒,是因为你看到你自己,那个骑士,好像是跟你一样的人,一样挣扎一样被约束,你没有把自己带入高高在上的议员身上,而是带入了骑士身上。”
“明明实力足够摧毁一切,但是却要被蝼蚁一样的家伙压在身下,原来,他所受到的,是这样的屈辱。”常欣然忽然明白了。
她饰演骑士,只是想要站在骑士的角度去思考他的境况,可是男女之间是不同的,他们在意的事情想问题的角度也不同,而恰恰同样不是人类,面具却能够完美地和骑士共情。
在杨铭的身上,常欣然反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是谁,怎么可以打人呢?”
“学院内禁止暴力不知道吗?”
在不知不觉当中,周围聚集了不少的学生,他们看出来了两个人的状态已经是演戏之外了,被扑倒的常欣然划伤了皮肤,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是她的裙子上沾着灰尘和一抹艳红。
她没有喊疼,哪怕那对于女性来说几乎是下意识地行为,她也不恐惧,再凶狠的魔鬼此刻也戴着镣铐。
学生们起初被他们的表演所吸引,常欣然在灯光下起舞,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认真地说着台词,她好像是孤独的,但又却在和远方的灵魂对话。
这一幕被学生们所看见,聚集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他们本身是在欣赏一场不错的表演,为此他们都刻意地嘘声,不忍打扰灯光作为舞台的两个人。
可是现在出现了变故,学生们只是谴责了杨铭所做的事实。
聚集的学生里那个拍摄的家伙还在,人群骚动他也没有停止按下快门的手指,人多了他就另找了一个角落,甚至拉过来一把椅子垫在脚下。
他只不过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身上穿着学生的校服,作为狩子身处狩子的世界,但是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就像是个透明人,不被其他人关注,也不被惊扰。
“我做什么,还需要向你们解释吗!”
杨铭用力地踩踏地面,这一脚本可以让地面塌陷,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力量没有出现,反而是他过于用力而导致脚有些发麻。
镣铐限制了他全部的力量,佐伊就是一个做事会做绝的人。
“当然需要解释,学生与学生之间不管任何矛盾都不能用暴力解决,为所欲为的人渣应该被吊在十字架上。”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他身上的校服和其他学生的有所不同。
“我是学院的学生会长,高天明。”他上前对着常欣然伸手。
可是常欣然毫无反应,甚至没有伸出手的打算。
“可能你是学院的新生,不知道学生会,学生会在学院的地方是要超过老师的。“高天明又说,全然不顾自身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