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李征狠狠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放肆!其实本官出征之前,早就和四殿下私下约好了,我带兵诱敌,他背后伏击,一举剿灭葛尔敏主力!可是四殿下倒好,居然按兵不动,导致我军被围困在落叶沟整整两天两夜,死伤惨重!整整十三万精兵呐!就这么没了!”
林若轩整个人都懵了。
李征在说什么?
李征喘了口气,又恶狠狠道:“林大人你好像和四殿下交好,你自己说,四殿下这是安的什么心?”
林若轩此时已经明白过来,这李征竟然如此厚颜无耻,自己打了败仗,却害怕承担责任,想要嫁祸给季如雪!
大堂里一片寂静。
刘知府谄媚笑道:“还好李大人兵法精湛,才为我大渊挽回了五万精兵,实在是大功一件啊!不过,四殿下应该也不是故意贻误军情,只是太过年轻,能力有限罢了。”
李征冷哼一声,顺水推舟道:“刘知府说得也有道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本官也不会太过追究,只要四殿下好好听从本官调遣,戴罪立功,把这场守城战打赢了,本官自然会让李阁老向皇上进言,从轻发落。”
林若轩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提高了声音:“李征,你这是颠倒黑白,简直欺人太甚!”
“阉人放肆!”李征猛地回身,狠狠给了林若轩一个响亮的耳光!
林若轩被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耳朵里嗡嗡直响,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回过头,哑声道:“我乃朝廷监军,季如雪乃是四皇子,你竟敢……”
李征冷笑着打断了他:“朝廷监军又如何?四皇子又如何?你二人既然被送来辽东,便应该明白,自己在皇上心里的分量!我李家五代公卿,手持免死铁券,我父亲贵为内阁首辅,外甥很快便是一国储君,我打你又如何?你若再出言不逊,别怪我不客气!”
大堂里没人敢说话,严跃难以忍耐地攥紧了拳头。
林若轩死死盯着李征,只觉得满口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儿,不知道过了过久,他才狠狠闭了闭眼睛,拂袖而去。
他冒着鹅毛大雪,紧紧咬着牙往回走,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胸口的愤怒更是几乎要爆炸一般!
李征这个窝里横的王八蛋……
可是,自己手里没有兵权,和李征撕破脸只会吃亏,如今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出事,自己还要照顾好季如雪,还要守住奉天府,还要逼退葛尔敏,还要拿到骷髅草……
必须忍耐。
……
林若轩回到府里的时候,季如雪已经醒了,正斜斜靠着床头,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那枚乌黑的箭头。
“那箭头再偏一点点,就会要了你的命,怎么,殿下还舍不得啊?”林若轩勉强打起精神,调侃道。
“先生,这女真的箭头上面,居然刻了个狼头……”季如雪笑着抬起头,那笑容却缓缓凝固了,目光停留在林若轩的左脸颊上。
林若轩若无其事地偏过头,不让季如雪看自己红肿的半边脸颊:“殿下饿了吧?待会儿想吃点什么?”
“先生,你的脸怎么了?”
“哦,方才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已经热敷过了,没什么的。”
季如雪盯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林若轩被那沉甸甸的目光看得心头直发慌,赶紧转移话题:“唉,我方才出去转了一圈,街上都没什么人,店铺酒楼全都关门闭户,一片人心惶惶啊。”
季如雪回过神来,轻轻抿了抿唇,没有继续纠结林若轩的脸,反而顺着林若轩的话问道:“酒楼也全都关门了?那先生为我生辰订的包间怎么办?”
林若轩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现在不是过生的时候,等女真退兵了,先生给你补上,好不好?”
“也只能这样了。”季如雪撇了撇嘴,忽然道,“先生,既然暂时不能庆生,那我想先穿新鞋。”
林若轩眨了眨眼睛:“什么新鞋?”
季如雪小声道:“就是……先生箱子里那双新鞋。我上次想找点东西,无意间发现的,先生不会怪我吧?”
箱子里那双?林若轩茫然了片刻,而后陡然想了起来,那不就是林瓦儿亲手给萧图南做的那双鞋么!
草。
一时之间,林若轩几乎手足无措,支支吾吾道:“那,那双鞋啊……”
季如雪看着他那个慌张羞涩的样子,心中简直又酸又软,又痒痒的,便故意咳了几声:“咳咳……先生,先生不肯吗?”
林若轩又是窘迫,又是懵逼,虽然那不是自己给季如雪做的鞋,但也不能告诉季如雪,那是林瓦儿亲手给萧图南做的鞋吧!
这种舔狗黑锅,他不想背啊!
季如雪又低低咳了几声,咳得苍白的脸颊都发红了,一双漆黑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林若轩:“先生……”
见他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林若轩心中微微一软,不就是双鞋嘛,就当是自己做给季如雪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给自家小孩做鞋,和给萧图南做鞋,那是两种意味。
何况如今大敌当前,奉天府岌岌可危,如果季如雪穿了新鞋,心情变好了,伤势说不定也会好得快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林若轩便硬着头皮道:“那我拿过给你试试,我……我随便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脚。”
季如雪眼睛亮亮的:“嗯。”
林若轩把那双鞋翻了出来,试着给季如雪穿上了,居然刚好合脚。
季如雪伸直了腿,细细打量着脚上那双精致的新鞋,忽然抿唇一笑:“先生放心,我穿着先生亲手做的鞋,一定能把奉天府守住,绝不让女真侵犯百姓丝毫,就像当年舅舅一样。”
林若轩莫名其妙一阵心虚,眼珠到处乱转,话都不敢说。
这时,阿忠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汤走了进来,他一眼便看见了季如雪脚上那双新鞋,眼睛都直了,愤怒道:“啊,啊啊,啊啊啊!”
季如雪疑惑道:“他怎么了?”
林若轩心中暗暗叫苦,赶紧道:“那个,阿忠可能是担心你的伤势。”
阿忠瞪着那双鞋看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季如雪裹着厚厚绷带的肩膀,一张皱巴巴的老脸纠结到了极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砰!”地一声,重重把药碗往桌上一放,而后狠狠瞪了林若轩一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