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拥着她瘦削的肩膀,用着和以前一样的语气对她说:“不要怕,会没事的。”
“庭东……我妈妈走了。”她靠着他的肩膀,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忍了很久的泪水在这一刻终是没有在忍住。
顾庭东听着她的哭声,心底也苦涩的不是滋味,他只能轻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下安慰,他说:“阿愿,一切都会过去的。”
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她,若不是这一声阿愿,她都快忘记了自己原来还有一个身份叫霍如愿……
原以为自己荒唐的就只是前面小半辈子,却从来没想过她这可笑的人生早已荒唐的彻底。
“庭东,你帮帮我……”她用哽咽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说着,声音很低,像是立刻就被揉碎在风中,再也没了踪迹。
他听见了,却也不晓得是否是听错。
霍聿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他微微眯起眸子,眼底深处的温度早已凝结成冰,他好几次都想要走上去,可每一次都克制住了。
让她哭吧,能哭出来还算是好事情。
有一种无能为力叫做自食其果,霍聿深尝到了。
……
葬礼结束之后的那天晚上,她没有睡着,就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愿意看到。
霍聿深走至床边的时候顺手打开了床头的睡眠灯,这突然而至的微弱光芒像是刺痛了她的眼睛。
“别开灯。”
黑夜之中,她如是说。
霍聿深依言关了灯,随后他侧身躺在她身边,很自然的搂过她的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前几天只要他这样抱着她,她必和他翻脸,只有闹得精疲力尽才会最终在他怀里败下阵来。
而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的乖顺。
黑暗之中,她忽而出声,用极慢极缓的语气说:“你知道吗,其实服大量安眠药自杀的人死的会很痛苦,只是意识受到了限制,可是会痛苦的全身痉挛,有痛也喊不出挣不开,在这种痛苦中直到死去。”
“听话,不要去想。”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嗓音低沉暗哑。
“可是我没办法不想啊,霍聿深,那是我妈妈……”
她眼角的眼泪落在他手背上,起先滚烫,继而冰凉,仿佛一直凉到了心底。
“霍聿深,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甚至都没有问他在母亲死前的那一天他们究竟有发生过什么,而只是问,他究竟想做什呢。
很久很久,他只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世上最没用的三个字。
温浅没再和他讲任何一个字,同榻而卧,同枕而眠,只不过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
沉沉的黑暗之中,霍聿深想起事发之前的那个夜里——
清姨一直对他客气有加,在偏厅里他和陆芷坐在一起,茶壶里是她平日里爱喝的茶,清香四溢。
清姨离开以后,偏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他把那份文件放在陆芷面前,说:“我不想问您什么,我只是想告诉您,那个人我不会放过他。”
而那份文件,是足够让那人从普通的经济犯罪变成刑事命案。
霍聿深拿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清苦的涩味在舌尖蔓延。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找陆芷,可他却知道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他早就试探过她,只要说到有关那些话题的时候,她并不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只有一种可能,或许是在装。
一直到他准备离开之前,他第一次听到了陆芷说话……
她说:“我想去瑜苑看看。”
霍聿深了然。
那天晚上的月光很暗,整个院子里面黑幕沉沉,陆芷在那片花园前停下。
她似有些怅然和遗憾,道:“你能不能好好对我女儿,以前的事情是上一辈人的恩怨,和你和浅浅都没有关系。”
霍聿深明明什么都没和她说,此时却听她如此,带着些许讶异问:“您知道些什么?”
陆芷笑了笑,那温淡的笑容和温浅如出一辙。
“在婚礼上见到你姐的那一刻,我大致上就想到了会有今天这一幕,你们家的人都护短,有仇报仇谁也不可能放过。”
霍聿深沉默了片刻,他心里的执念很深,“那我长姐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和痛苦,谁能偿还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