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雪·其一

东西有几分道行，叶九踏着屋檐被它绕了几条街，还是跟丢了。

    叶九气结，不甘心地跳下去，在街上细细找着。可这深更半夜，除了一轮圆月，灯都没点几盏，一片昏暗下看什么都怪异，却又都不是。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身后隐隐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叶九回头，听那声音愈来愈近，直到另一条路闪出个人影，看着像是已经快喘不过气的模样。那人扭头见了叶九，也不知是无意还是觉得有了救星，立马调转方向急急地向她奔来。

    叶九微眯双眼，已然察觉逼近的邪祟气息，握紧手里的青霜，正欲拔剑，却不想那人动作迅疾，竟一把拽了她一齐跑起来。

    ……？

    叶九愣怔，一时反应不及让他带着狂奔了半里地，才堪堪停下，而这大约是因为那人终于精疲力竭了。

    “那个……”叶九顺了顺气，倒不怎么累，只是莫名其妙，问道，“你跑什么呀？”

    那人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狠狠喘着粗气，听她问话抬起头来，却是瞳孔陡然一缩：“姑娘小心！”他起身向前扑去，把叶九挡在身后。

    那些黑影可不知疲惫，由不得他们松气。他紧闭双眼，心中哀叹当真是躲不过。

    然而过了片刻，似乎无事发生，好像破风声都歇了。

    他试探地睁开眼，微微放下双臂，面前是刚刚被他挡在身后的姑娘，正执剑而立。那剑上微微流转着青芒，一看就不是凡物。

    “多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当下便也明白，这位看似纤弱的美貌少女，恐怕就是传闻中的修道人了。

    “客气。”叶九收了剑，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人，也看出他不过是个半点灵力全无的普通人，“你是何人，怎的这时辰还在外面？”还被邪祟缠上？

    “在下——”那人忙理了理散乱的衣襟，正欲答话，想起什么又突然顿住，四下看看略微不安道，“姑娘，如今恐怕不宜久留在外，不如还是先找个落脚地方再叙？”

    叶九点点头，便由他带路。

    此地已是荒凉，那人倒还熟悉，领着叶九寻了处破庙。

    叶九虽斩了几道残魂，终不知那邪祟深浅，为防万一还是拿出了符咒封在阖紧的门窗上。一切妥当后，才算可以定一定神，好好打探打探究竟了。

    面前这人一副文弱的书生模样，倒也是神清骨秀，不似奸邪之徒。他端正地拱手，又道了遍谢：“鄙人顾笑和。今日万幸得遇姑娘，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说罢又是郑重一礼。

    叶九被他如此感激，自觉不过举手之劳，也有些许惭愧，还礼道：“公子太客气了。只是不知彭城如何出了这样凶恶的邪祟，可否解惑？”

    顾笑和叹道：“如此这般已有时日了，故而彭城中家家夜间皆紧阖门窗，不敢动静。在下是个大夫，今日出诊一时误了时辰，本想尚不及子时，平素那邪祟还未出，便急忙赶回。却不料……”说到此，他满是诚挚地望向叶九，“还好有姑娘相救，否则顾某今日当真在劫难逃了。”

    “呃，好说好说。”叶九连忙摆了摆手，岔开话道，“既有邪祟作恶，城中人未曾想过请人来除吗？”

    顾笑和摇头，愈发长叹道：“这就更是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