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二十这天,天气异常的寒冷,楚钰的大帐却没有点起任何的火盆,温度与外面相差不多,长一过来时,一边搓着手一边说,“火油到了,比预想的还多了些,另外我还收了五千人马,是集了几十个村镇凑的,多少也算是好消息了。”
“一路辛苦了,北齐大军已经过了岭南,不出一个月,但是就要离我们不足五百里了。”
“是啊,也差不多要过年了,北齐还真是心急。”
“长乐坊那边有消息了吗?”
“长乐姑娘他们过来了,还有十天左右便到了。”魏长一回道“宗主,你说你这打仗,让长乐姑娘他们过来干什么?”
“长一,这,可能是所有将士人生中最后一个年了,我不想他们浴血杀敌,在人生中最后一个日子里,还留下这么多遗憾。”
“可是宗主,您就不怕出事?”
“乱不起来,放心,我楚家军追随我这么多年,这些人的禀性我还是了解的。”
长一不再多说,楚钰心中的苦楚,他此时明白了许多,想想当初,为了得皇帝信任,不惜与朝臣为敌,多少人在他背后骂他,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食稚子肉,凭什么那些人骂他,而不敢去骂那个坐在朝堂之上的人?明明是那个人下令分食,最后却成了宗主的恶名。
大晋皇帝忌惮楚家军,就将这一座鬼城送了出来,让二万五千人上路,与当初的胡国厦有何区别?说什么是保家卫国,却不见一刀一枪,不见一粒粮食!大齐本就对楚家心有成见,大晋的皇帝分明就是来送宗主上路的!
楚钰见长一的脸色变了又变,“长一,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从您上沙场那天起,我就跟着您了,记不清了。”
“来,今天我们两个先喝一杯。”
长星端来酒水,只有一小碟花生米,“长一,看看,我们是不是又回到悲鸣谷那一役了?”
长一端起酒杯,苦笑了一下,“宗主说笑了,悲鸣谷那一役,卫国公率七千人杀敌两万余,可谓是壮举。”
“是啊,父亲当年以七千人杀敌两万五千人,如今,我要以这两万人杀敌十万,你看,我这可是要打破父亲的记录了。”
长一举起杯,“宗主,我敬您一杯,是生是死,我魏长一都愿追随宗主!”
“长一,你不能追随我,你要替我照顾好长星和陌儿,我想你今天就送他们出城去。”楚钰放下酒杯,“长星,你们二人这世缘份浅了些,若是有来世,我们早些遇见吧。”
长星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夫君,今生已经是最好,我魏长星从未后悔过,你就让哥哥安心和你一起,我定会照顾好陌儿,视他如己出。”
楚钰看着长星的样子,忍不住又刮了她的鼻子,“傻丫头。”
三人饮尽杯中酒,帐外的许东舟听了一个全,他的鼻子有一点酸,他听到长一叫楚钰宗主,他的心一直都是向着朝廷的,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走,要不要将今天听到的话传给硕王,只是因为他一想到朝廷对此事的冷血,原本忠君爱国的情怀,也已经渐渐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