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坤非常聪明。
开出的条件, 不光是沈画拒绝不了,谁都拒绝不了。
回到特情处时,看着左尘升和付云中的表情, 沈画也很无奈。
“他上次的脉象正常,而且观他面相, 生机旺盛, 再加上他的年龄也正值壮年,还有他的身份……我压根儿没想过他会有病, 真是诈他的。”
沈画叹气:“所以才三番五次强调让他尽快来找我, 晚一点……他就连略微调理都不用了。”
“但这次, 我说的是真的呀!”
“他的脉气真被人截取了。”
沈画看向左尘升, “左局你看我说的是假话吗?”
不问这个问题还好,一问, 左尘升的表情就相当精彩了。
左尘升轻咳一声:“那什么,沈医生, 我也不瞒你, 我的能力……在你身上可能有点儿……”
左尘升大致解释了一下。
沈画挑眉:“您的意思是说,您原本通过视频录像也能使用能力判断别人说话的真假, 但看我的视频,判断不出来?”
左尘升点头。
沈画:“那依您的判断,我刚才说的是真是假?”
左尘升:“真。”
沈画眨眼:“那就只有在视频中才会失效, 对吗?”
左尘升:“目前看来是的。但我也有些不确定。”
沈画:“那简单, 做个试验好了。”
一些很简单的测谎问题, 左尘升面对面观察她的时候,所有判断准确无误。
又换了问题,录制视频。
左尘升在看视频的时候,有些判断对, 有些判断错,证明在看她的视频时,他的判断不是那么准确的。
“这也给我提了个醒,以后再做视频判断时,得慎之又慎。”
左尘升无奈苦笑,“以往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个问题掠过不谈,付云中也回来了。
“这是h国星宇财团掌权人李氏家族的资料。”
“李家掌权人李仁表,今年已经70了。他和第一任妻子生有3男两女,李宪坤就是第三子,前面还有两位哥哥。”
“大家长李仁表50岁时,在一次公开场合晕倒送医,此后整整一年没有再出现过。当时星宇的产业也发生了不小的动荡。李家大公子代替父亲,暂时成为李氏家族掌权人。”
“星宇财团掌控h国国民经济命脉,一旦星宇财团出现问题,带来的影响将会是连锁式的反应。不管是h国内,还是西方国家,全都在严密关注李仁表的情况。”
“当时有很多小道消息,其中传得最广也最让人信服的,就是e国太阳报拍到李仁表在e国皇家医院住院,形容憔悴。e国媒体记者的能力堪称世界之最,很快就挖掘出了大新闻,李仁表罹患胃癌,已经到了晚期,据说癌细胞已经扩散,时日无多。”
“尽管星宇财团不断否认这一消息,但有很多佐证表明,e国媒体搞到的是真料。星宇上市公司的股价也受到极大波动。”
“在李仁表被报道身患绝症时日无多的半年之后,星宇财团的实际掌权人李大公子,也忽然在公共场合昏迷入院。”
“就在星宇财团乱成一锅粥时,已经离开公众视线快两年的,被指已经病入膏肓的李仁表,忽然出现。”
“最神奇的是,重新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李仁表,看起来精神焕发,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各方就开始猜测,各种阴谋论盛行。”
“后来基本达成共识,李仁表压根儿就没病,但由于他儿子李大公子想要掌权,李氏家族内部可能是发生了不可说的斗争。”
“后来李大公子争权失败,李仁表才再度出现。而李大公子的病,很多人都认为是假的,跟李仁表一样,只是失败了退居幕后的一个借口。”
“星宇财团的大权再度落在李仁表这位大家长手中。”
“五年后,李大公子在韩京医院不治身亡。李仁表出席儿子的追悼会时失声痛哭,哀切至极。还对外说,大儿子本就是他最属意的继承人,他当初之所以退居幕后就是为了不挡大儿子的路,可谁知道大儿子忽然身染怪病,他只能再度出山,让大儿子去治病,谁曾想还是没能治好。”
“李仁表的说法,算是给了当初的争端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付云中说:“虽然漏洞百出,但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大儿子过世之后,李仁表就开始培养二儿子。”
付云中说:“李家二公子权利最高的时候,直接掌控了星宇电子和星宇船业的大权,这可是星宇财团最核心。就在3年前,李仁表身体不适想要休息一段时间,要让二儿子暂时接替他的职位,成为财团掌权人时,李家二公子忽然宣布辞去自己在星宇财团的一切职务,带着女朋友去环游世界了。”
“李仁表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又开始培养三儿子,李宪坤。”
付云中看向沈画:“以前从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但把李宪坤被截取脉气的事情联系起来的话,就不得不叫人多想了。”
沈画点点头:“这些恐怕李宪坤心中想的更多。”
左尘升严肃地看着沈画:“当年e国太阳报有关李仁表的报道,其实是被很多人认同的。众所周知,太阳报的花边新闻看看就算了,但别的新闻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
“我们就假如当初的报道是真的,李仁表已经是胃癌晚期,并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在这种情况下,用你所谓的截取直系血亲脉气的方法,还能治疗他的病?”
沈画点头:“《黄帝内经·素问·腹中论》中,帝曰:病有少腹盛,上下左右皆有根,此为何病?岐伯曰:病名曰伏梁。”
“这个伏梁,就是现代所说的胃癌。”
“西医上是按照组织学进行分类,比如腺癌、未分化癌、粘液癌等等,治疗方法就不用多说,化疗放疗和手术切除癌变组织……这些。”
“但胃癌到后期,可能病人整个胃都已经摘除了,还是不行,因为癌细胞会发生转移,会转移到肝脏、肺部等等。”
“从中医上来讲,我们不会单独来看一个病,而是整体。”
“胃和脾相表里,脾为胃行其津液,情志失调、忧思抑郁伤脾,脾伤则聚湿生痰,阻于胃腑……”
“郁怒伤肝,肝气郁结,则克伐脾土,而胃气以降为顺……肝失条达致胃失和降,气机郁滞,日久就会成为气滞血瘀,形成积块。”
“而中焦脾胃有赖于肾之濡养、温煦。肾阴不足,失之濡养则致胃阴不足,可发胃癌;肾阳不足,则脾胃失之温煦,致虚寒内生,阳气无法化气行水,就会导致气滞、痰阻、淤血丛生……”
沈画一边翻看付云中带来的有关李仁表的资料,一边说。
“其实在中医上说的最多的就是气,气机通达十分重要。这个气不是脉气。”
“但强盛的脉气,更容易让人气机通达,调畅五行。”
“脉气就相当于人的生机、经脉之间的精气。”
沈画说:“甚至可以这么说,能截取到足够多的有用脉气,哪怕是胃癌晚期,也确实可以治疗。即便癌细胞还在体内,但在充足脉气的疏通调理之下,这些癌细胞的生存将会被压缩到极限。”
“一旦脉气不足,癌细胞就会反扑。”
沈画:“所以说,李仁表若真是利用这种手段延续生命,确实是有可能的。前提是,真有人能帮他从他儿子身上截取到脉气。”
左尘升:“那位先师?”
沈画:“有些不太好说。”
付云中道:“原本我们怀疑那位先师可能是杜家人,杜家和喻派的恩怨你应该也清楚吧,当年杜家老祖被逐出喻派自立门户,后来喻派落难,杜家老祖拿到了喻派的半部典籍。”
沈画点了一下头:“听说过。但老师对此并未有多在意。”
付云中点头:“喻派金针学习门槛极高,杜家老爷子当年就试图想要重归喻派,想要学喻派金针,但被喻老拒绝,两人见面一次,就不再提这事儿了。倒是后来,杜老的孙子杜远新,对喻派金针十分执着。几次想要拜师无果,甚至提出把他们杜家手中的那半部典籍还给喻派作为拜师礼,都不成。”
沈画点头。
付云中又道:“按理说,那半部典籍在杜家手中。那韩医协会的那个上半部,又是从何得来的呢?”
左尘升也跟着点头:“以喻老的身份地位,想要从杜家手中拿走那半部典籍,压根儿不需要犹豫算计。”
沈画:“我也觉得奇怪。关于杜家的事情,老师并没有跟我多提,我师兄孟怀跟我简单提过。如果这件事非常重要,老师肯定会交代的。”
付云中迟疑了一下:“喻老压根儿没管过杜家,会不会是因为……杜家手中的,是假的?我们在调查杜家的时候,详细调查了杜老爷子的治疗过的病患,并没有很引人注目的地方。倒是杜远新,应该自学了一点皮毛。”
左尘升:“杜家人的能力,比起韩医口中那所谓的先师来说还差太多。他们可能连作假病例都做不到,更别说堪称神仙手段的截取脉气了。但杜家中医诊所也是名声在外,杜家祖上又是从喻派分出来的,应该很容易成为韩医讹诈的对象,偏偏……韩医没动杜家。”
“我们猜测,那位先师应该是跟杜家有渊源,但应该不是杜家爷孙。具体的还没查到,暂时也就没动杜家。”
沈画:“杜家和韩医都有半部典籍,那肯定会有一个是假的。等李宪坤的拿来就知道了,我能分辨得出。至于杜家……只要他们跟韩医没有沆瀣一气,就不必去管。杜家人我不是完全认同,但也不能否认,对于他们收治的患者来说,杜家人也是良医。”
杜家在患者心目中口碑很好,但凡被杜家收治的病人,治愈率都特别高。
原因其实很简单,杜家只收治他们有把握的病人,没有把握的病人不收治,甚至会主动为病人指明方向,他们会坦言自己对这种病不擅长,去某个医院更好。
换言之就是,杜家人并不避讳承认自己医术上的缺陷,他们只治能治的病例。
对于病患来说,杜家人绝对是良医。
被杜家收治,那几乎就等于说告诉你病能治好。
杜家就算不收治,也会给你指路,告诉你哪儿最好,病人也可以免走弯路,不像某些医院医生,为了业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收治了,先治了再说,等治了没效果的时候再跟你说转院……
因此杜家在患者们那边口碑的确是好。
给治不了的病人指明方向,让病人免走弯路,这点沈画是认同的,所有医生都该如此。
她不认同的是,杜家,尤其是杜远新,经常会用这一点来标榜自己高尚,甚至以“中医从业者”的身份来贬低中医。
比如他最经常挂在嘴边的言论就是:我就是中医,但我也要说这种病中医就是治不了,谁告诉你这种病中医能治,都是在骗你。
这种言论为他吸粉无数。
但实际上他口中的这种病,换成西医也毫不违和:这种病谁告诉你西医能治,都是在骗你。
能适用这句话的病可太多了。
但如果用西医说出口,就根本没办法吸引眼球,换成是说中医,就能引来无数流量。
沈画不认同他的做法。
但也不否认他们杜家的贡献。
杜家如果确实没有跟韩医勾结陷害国内同行的话,有关部门也没权利对杜家下手。
元旦假期过了。
对医生来说,假期不假期的真没差别,甚至某些时候假期只会更忙。
霍延连续几天送沈画上班,接她下班。
最大的进步就是,第一天的时候还是沈画骑着小电驴驮着他。
两天之后就换过来了。
进宝同学顺利学会骑电瓶车。
本来也没多难的事儿,被沈画这么一夸,就像是多了不起一样。
不过进宝同学用鲜花表达了对女朋友夸奖的开心程度。
晚上吃过饭,两人窝在沙发里。
沈画拿着手机在跟裴锦湖聊天,裴锦湖把她的新画拍给她看,还邀请她有空到家里吃饭,看画。
沈画一一答应。
霍延坐在她旁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在聊工作,另一只手揪着她家居服上的一个小绒球捏来捏去。
小招财就趴在沙发扶手上,懒洋洋地眯着眼,咕噜咕噜地。
两人一猫互不打扰。
片刻之后,霍延看向沈画:“有点工作上的事,需要跟负责人见个面。”
沈画看了一下时间,这会儿才8点。
“怎么留到晚上了?”沈画有些奇怪。
霍延:“那个负责人是从京市过来的,明天又要去g省。”
沈画点点头:“约在哪儿,大概要多久?”
她没驾照,得抽时间去报名考个驾照了,不然有时候临时出门真的不方便。
“就约在我们公寓小区对面的……肯德基。”霍延。
沈画:“……我说进宝同学,你这地点选的也太随便了吧。人家不嫌弃你选的地点不好?”
霍延:“ 只是一点工作,她也还要赶飞机,过来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还要特地选什么严肃点的地方吗?”
沈画失笑:“行吧,只要人家不嫌你寒酸。待会儿谈完回来给我带杯热的柚子茶,再要一个小吃拼盘。”
霍延看她:“柚子茶带回来就不烫了,小吃拼盘打包回来也不酥脆。”
沈画眨眼,忽而忍不住把头抵着他肩膀笑了一会儿,才又抬头看他:“想让我陪你去呀?”
某人羞恼地别过头去不看她,耳根红了一片。
沈画笑得不行,伸手把某人的俊脸给掰过来,正视她:“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就陪你去。”
某人红着脸,盯了她几秒钟。
沈画连忙捂住自己额头:“亲额头不算!”
话音刚落,腰间忽然一紧,一只大手扣住她,将她拉近,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
沈画眨了眨眼。
进宝同学,要进化了吗?
可下一秒,他那捂着额头的手背上,就传来柔软、微凉的触感。
迎着沈画震惊的目光,霍延红着脸,拉下她那只被亲的手说:“它也是你。”
他笑得很浅,眼底是一片温柔星沙。
沈画不得不承认,她心跳得有点儿快。
某位同学进步神速啊。
沈画哼了一声,冲他扬了扬眉,在霍延的浅笑中,把手送到唇边,自己也亲了一下。
果不其然,某人的脸已经从耳根烧到脖子里……
天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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