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乃是国君秋季狩猎之称。
当然,张骏心中明白,这一活动的目的绝不是单纯地为了打猎。
他清楚记得,前世在翻阅史料时,就有《左传·隐公五年》条载:“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所讲之事为何?兵也。
另据中国最为古老的兵书《司马法·仁本》所言:“春蒐秋狝者,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当然,换成简单易懂的现代语言来说,就是诸侯用围猎之名行军事演习之事,目的是为了检阅部队,不敢忘战!
凉国四面皆敌,自然更为注重部队的快速反应能力,为了让十几万大军时刻保持警惕,春蒐、夏苗、秋狝、冬狩这一年四次的活动几乎都要按时举行,成为常例。
张骏轻车熟路的来到演武场,对着当值的侍卫吩咐了一声,侍卫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低沉的号角之声响遍整个侯府。张骏只感觉周围先是突然一静,然后就猛地躁动起来。
“咵咵咵咵······”整齐的踏步声由远及近,更有骑士从远处奔驰而来。一时之间,黄土铺地的演武场上尘土飞扬。
早有亲兵替张骏披挂好了盔甲,只见他头戴红缨铜兜鍪,身着明光铠,内衬锁子甲,领处系以玄色大氅,随风飘摆,转瞬之间就变成了英武不凡的少年军将!
张骏手扶悬在腰间的精铁长剑,立在场中,闭目不语。实际上,他是在默默读秒。
不久,号声停止,沙场上静的落针可闻。他缓缓睁开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虽然他这十日来都未曾聚兵演武,但显然他麾下的士卒依然没有松懈。按照他方才的计算,一声号角便列阵而成,用时却只有两分钟多一点。要知道,即便是后世导弹部队的一等战备,士兵也要两分钟才能集合完毕。
这时,方阵中一中年大汉越众而出,行至张骏面前,单膝跪地,抱拳垂首,道:“护军校尉王猛,参拜将主!”
张骏微微颌首,抬手道:“免礼。”
王猛又是一礼,才起身站至张骏身后。张骏侧首,说了一声:“辛苦。”王猛连道不敢。
按制,张骏身为抚军将军,当配有护军三百,亲兵十二人。这些人除了亲兵是他的部曲外,都隶属于中军左护营,并不是张骏的私兵。不过张茂一向注重张骏的安全,便特令这三百人留在侯府,只需按兵曹法令,定期换班。
望着严整的军阵,张骏心潮澎湃,这就是大凉的甲士,这就是他将来争战天下的本钱。不过,现在这些士兵与他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他们隶属于中军,是叔父张茂的直属近卫部队,也只听从张茂一人的命令。如果想要中军完全属于自己,他还有些年要等。
目光向左,那里是骑兵队伍,十二骑齐刷刷的排成一列,皆黑马黑甲,他们对上张骏检阅的目光,眼神中露出的是忠诚与狂热。因为他们是张骏的部曲,张骏是他们的将主!
部曲正式起源自东汉末年。黄巾之乱后,由于诸侯征伐,盗寇四起,农民只得依靠世族大姓以自保,他们是当时的士族地主所掌握最主要的农业劳动力,称为佃客;这些人中的壮丁,与世族大姓的宗族、宾客、子弟、门生、故吏编为自卫性质的军队,则称为部曲,也称家兵。
乱世人无所归,部曲永随将帅,从属于主将私人所有的色彩也越来越浓,将领与士兵就建立了世代的隶属关系。
这十二人也不例外,他们除了护卫张骏外,家人也在侯府居住劳作,是张骏最为忠心的武装力量。所以,张骏也不惜本钱的对其投资,让他们乘最好的战马,披最精良的铠甲,用最锋利的长矛。
收回目光,张骏缓缓开口了:“诸位将士,明日,吾叔父将按例举行我大凉一年一度的秋狝。而吾,将亲率一十四骑参加。”
扫视着众人,道:“本将有亲兵十二骑,将全部参加。另外,吾还要在护军营里挑选两名将士作为扈从随行,不知诸位有没有要主动参加的?”
话音刚落,阵列便有了一丝骚动。这些士兵虽然按月拿粮饷,待遇在诸军中也极为优厚,但却很少有前线杀敌立功的机会。如今却有机会扈从少将军参加秋狝,必然能在三军中扬名,还怕以后没有资历升迁么!他们心头火热,看向一旁的那十二卫亲兵的眼神也变了,有羡慕,有嫉妒。
十二名亲兵也挺直了腰杆,虽然部曲身份低贱,但那也要看是谁的部曲啊。只要跟着少将军,今后就是成为将校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三百人中只要两名参加,许多人都低下了头,显然是没有信心战胜同僚,脱颖而出。
“少将军,标下愿往。”就在此时,站在张骏身后的校尉王猛开口了。他来到阵列前,翻身跨上属下牵来的战马,手执一柄大戟,也不多话,便纵马奔腾而出,只见他疾驰中稳坐马背,一杆大戟舞得上下翻飞。校场中兜了一圈,才回到阵前。
张骏赞赏地点了点头,道:“王校尉果然勇武,算你一个。”然后他又道:“还有一人”
“俺也要参加······”
循声望去,只见一铁塔般的汉子阔步走了出来,他虬髯满面,却是一张娃娃脸,目深鼻阔,显然是个西域人。
张骏饶有兴趣道:“不知你有何过人之处?”
那汉子双手捶胸,嗵嗵作响,道:“俺能打架,他们全都不是俺的对手。”说罢,冲着站在一边的王猛道:“猛大哥,...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