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她赏鉴?
秋桂端着药走进殿中,只见茗慎消瘦的身影映照在昏黄的铜镜内,因这半个多月的缠绵病榻,令她看起来更加苍白消瘦,孱弱的像一朵出岫的轻云似得,披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神情忧郁地望着那盆秋兰,整个人恰如一枝雨意空濛中的玉莲,有着说不出的风姿天然,秋水潋滟。
“主子,该吃药了!”秋桂把药搁在了几案上,轻轻唤道,看着茗慎怔怔出神的模样,不由在心底凉凉一叹,皇上也真够铁石心肠,主子都病了半个多月了,硬是没来看上一眼不说,却对着新进宫的沈家小姐极力抬举,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后宫诸人,昭阳殿已然失宠了吗?
“这盆秋兰是谁送来的?”茗慎忽的薄唇微动,目光茫然落在那盆兰花上,迟迟不肯移开!
秋桂低声道:“是皇后娘娘今早赏下的!”
茗慎嗤声一笑:“她与我,当真是姐妹情深啊!”
秋桂为难道:“其实奴才很想扔掉的,奈何这是皇后娘娘赏的,只能摆在屋里,主子看着心里不舒服的话,奴才把它摆放在外面去吧!”
“不必了!”茗慎缓缓地摇头,盯着兰花恍惚了片刻,声音轻颤的问道:“新进宫的那位兰才人,长的应该漂亮吧?”
秋桂拿起梳子,梳理着茗慎的头发,缓缓道:“凭她是谁,也比不过主子的绝色姿容,即便有几分相似之处,充其量也只是个赝品!”
“但是人家胜在年轻!”茗慎凄然一笑,抚摸这自己的脸颊,意冷心灰道:“本宫今年都已经是快到花信之年的人了,就算保养得当,也失去了少女时候的天真烂漫,更何况,如今的我病容残损,憔悴不堪,如同半老徐娘,哪里比的那些年轻的新贵们,个个荣光胜锦的。”
秋桂心头一咯噔,犹豫问道:“主子为何这般自哀自怜起来,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兰花都到送我跟前了,你还要瞒我多久?”茗慎转头望着秋桂,眸光闪闪道:“听说皇上亲口封了一位才人,在她进宫当晚赐下‘兰’字为封号,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多么兰心蕙质的绝代佳人,能让皇上如此另眼相看。”
秋桂见瞒不过去,便娓娓道:“奴才也只是听说,据说选秀的当天,皇上本是心不在焉的,可一见到这位沈家小姐,顿时惊为天人,当场亲封她为正五品才人,赐居到关雎宫。”
“呵,皇上还真太抬举她!”茗慎垂下睫毛挡住即将滑落的泪水,自嘲地笑道:“刚入宫门便得高位,这位兰才人真真前途似锦啊,关关雎鸠,皇上这是打算和她恩爱到白头呢?”
秋桂叹气道:“说起这位兰才人呀,听说不但和主子眉眼相像,且还和您沾着亲呢,是主子大嫂娘家的一个堂妹,她也是个庶出,姨娘又去的早,所以很少被人提及,如今一遭得意,可算吐气扬眉了!只是奴才这回真的看不明白了,皇上是利用她故意来气您呢?还是真心喜欢上这位兰才人了?”
茗慎苦涩一笑,道:“当然是真的喜欢,否则为何连我病重那会子,他都没来看我?”
秋桂闻言,皱起了眉头道:“那个兰才人,真就那么好,抵得过主子和皇上多年的情深似海?”
茗慎轻轻扶过娇美的兰花,眼角含酸道:“皇上和我早就义断情绝了,现如又有个卑微貌美又气韵脱俗的大美人,正在等着他去呵护庇佑,他怎会不好好的捧着,疼着,宠爱着呢?”
秋桂怔了片刻,回过神来道:“主子的意思是,皇上喜欢宠爱一些身份低微,但有几分气性的女子?”
茗慎冷笑道:“难道不是吗?我就是个例子,还有如今的月昭仪,她本是个通房丫头出身,可一入宫门便位列九嫔之上,要不是她自己太轻狂,皇上也不会贬了她的贵嫔之位,还有江燕,一个包衣出身的女子,不照样被封做贵嫔了吗?”
秋桂似懂非懂道:“奴婢明白了,那些身份低微的女子,因为得到的太少,所以才会格外珍惜皇上给的荣宠,把皇上当做自己的天,皇上给予她们一点点关爱,她们就会格外雀跃,这样皇上的心里就很有成就感和满足感了!”
茗慎不置可否,凄凉的勾了勾唇角,笑得像一朵凋零在中秋的残红。
秋桂忽然恍然大悟:“原来主子早就摸透了皇上的脾气心理,那为何还要忤逆他呢?”
“此情应是长相守,君若无心我便休!他若是好好待我,我自然尊他,敬他,顺着他,可若是像玩弄猫儿狗儿那样的戏弄我,我宁愿老死宫中,也不会再去见他,因为我不想当一只卷缩在他的怀里撒娇的宠物,每日曲意逢迎的去讨好巴结自己的主子,换来些许荣华和尊贵,众生平等,他却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我......”茗慎泪眼迷蒙的说道,哽咽间,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秋桂为她拭着眼泪,安慰道:“主子别太难过了,皇上的气消了,自然会明白您的一腔情意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