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王蕊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她和大多数的鬼一样,总是不愿意离开阳世,去地府投胎。
这是源自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也是对熟悉事物的依赖,而更多的是,对于不舍之人的依恋。尤其是,在她有了纸人躯体后,不惧怕白日,同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望着王蕊,望着这个已经放下了怨恨,只想陪着父母的美丽女生。我可以骗她,说纸人躯体只能维持一年。甚至可以吓唬她,说一年的时间纸人会稀释她的魂魄,不去地府报到,只能魂飞魄散。
可是,我没有,我对她说:“只要不弄坏,纸人身就能一直用下去。”
王蕊傻了,她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说。看了看自己,她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也同她讲:“你别乱想了……人和鬼是不能待在一块的。不止是地府不答应,天道也不答应。”
“它们不答应,能把我怎么样?”王蕊问着我,眼中带着一股狠劲,似乎就是阎王本人来了,就是天道现身了,她也要站直了问他们凭什么!
我笑了笑,说:“呵呵,它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你家人会因为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先而生病,后而枉死。最终到了地府,也是枷锁在身,受尽苦楚……”
我的话,让王蕊皱起了眉,她向我走来,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我却阻止了她,跟她说:“今天天气真好,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什么故事?”王蕊问道。
“一个教书先生,和自己亡妻的故事……”我说。
“这有什么好听的?”王蕊又问。
“很好听的,你先听听看呗……”我又说。
大树下的阴凉,王蕊点了点头,也坐在了我的跟前。
我抽着烟,从铃铛里面拿出了两瓶矿泉水,自己拧开一瓶,也给了她一瓶。
喝着水,我伸了个懒腰,对她讲:“雍正年间呀,有一个倒霉的秀才,他考举不中,只得做了一个教书先生。
年过三十的他,因为穷,但也娶了妻。只是他的妻子体弱多病,始终生不出孩子……”
我同王蕊讲的故事,是些写在‘出道仙’笔述上真实发生过的。曾经我也讲给过李军听,就在离开陈丰家的路上,让他明白了人鬼为何注定殊途。
这一次,讲故事的人没变,听故事的人,却变成了身为鬼的王蕊。
她很聪明,听明白了故事中的含义,知晓已成鬼的自己留在阳世,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害了家人。
鬼身上的阴气,无论怎么收敛,都非普通人可以承受!
王蕊知道,我没有骗她,就像她问我纸人身能维持多久时,我没有骗她一样。
只是,她有些不愿意放手,不愿意离开。她说,生前父母对她好,她总觉得是应该的,因为自己以后也会对他们好。可是,死了后她才发现,自己又什么时候对父母好过呢。不过是一味的索要,一味的骗自己说将来会还……
望着王蕊,我知晓自己不擅长安慰人,便说:“还有一年,好好用这一年时间,孝顺爸妈吧……”
王蕊望着我,呵呵地笑了,她说是啊,自己还有一年,也还好,还有一年……
柔和的风,在炎热的夏,依旧成了热浪。但大树的阴凉下,会让人觉得舒坦。
王蕊答应了我,说一年之期时,会主动去找我。这期间,希望我不要再来打扰她。
我点了点头,说一言为定。
她却问我:“你怎么还不走?”
我说:“我想躺一会儿……”
她笑了笑,打趣般地问:“怎么,这朴树里面还藏着鬼?”
我摇了摇头,靠着大树说:“在我们村,这树叫‘噼里果子树’……”
王蕊离开了,去田地里忙活了。我躺在树下,闭眼睡着了。
待傍晚时,我起身离开,回到了市区。
我没有去宿舍,也没有去“璀誉堂”,而是逛起了大超市,买着各种生活用品。
周老头办事效率突然变高了,居然真给我找到了一处僻静的地界。
在超市买了许多东西后,我打车来到了夫子庙一条街,找到了周老头的小轿车。
“你小子怎么那么拖沓?”将手里的香烟丢掉,周老头说我太能耽误时间了。
我嚷着:“总得买些生活用品吧!还有,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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