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并不是什么都没思考,不如说她已经思考得太多。而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花沐怀疑连白枕自己都不清楚。
“你磨斧子,我来磨锯条,你教我怎么弄。”而且这件事人家明显是为她着想,虽然让她觉得郁闷,但毕竟和迟钝的不解风情不一样。
最主要的是,花沐暂时不想发脾气,发脾气好累哦。
“我来就好了,您手那么嫩,被划伤就不好了。”
手、手那么嫩,这个哨兵怎么说话的呢!要是在帝国,这就是性骚扰。
“我哪有那么蠢!体力虽然不如你,但磨刀更注重技巧嘛,我可以的!”
白枕劝不动她,急得满头大汗。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你去找两块可以磨刀的石头过来,我们争取今天就把工具磨好。”
哨兵无奈,这时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不想让花沐做体力活的想法,只得去寻了几块磨刀石。
海岸周边岩石风化严重,用来磨刀显然不太合适。白枕去丛林的溪水周围寻找,很快找到了几块趁手的石头。
挑出来的消防斧和锯条锯片都保存得比较完好,虽然表面附着着大量海洋生物,但本身并没有锈得很厉害。
白枕先挑了比较粗糙的砂岩来磨掉表层的附着物,而后用富含粘土物质的砂岩来进行打磨。花沐有样学样,只是因为力气不够,第一次做又十分生疏,进度慢了许多。
她收回不需要力气这句话,她快累死了。
白枕一直注意着她这边的情况,见她几次停下就不遗余力地劝说,把花沐烦得不行。
“你不要管我啦,把自己的份磨好就行了。这根锯条是我的,你不能和我抢!”
她曾经养尊处优,没有半分心理障碍地享受着优渥的贵族小姐生活,那是因为她也在尽作为王室继承人的责任。姑姑与父亲不需要她参与政治,那她就热心于公益,与名媛交好,在大众面前保持优雅与得体,极力维持着皇家的体面。
她曾高高在上,没有半点负担地差遣指使白枕,那是因为她们是主仆。保护她是白枕的责任,她给予信任与报偿,自然能够行使一定的权利。
可是在这个荒岛上,不要说基于文明体系的上尊下卑与契约精神,就连杀人偿命的法律都不复存在。时间越久,花沐就越明白维系着两人和平,保证自己生存的都不过是白枕的忠心。
人心啊,本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但对于白枕,即便花沐曾在刚流落到岛上的时候产生过动摇,时至今日却已无法不全身心地信赖着她。她知道作为一名贵族,作为王位继承人这是十分危险的事。
可在这座岛上,那个身份淡去后她只是花沐这个个体而已。而作为花沐,她愿意相信白枕。
可愿意相信她不代表就能毫无负担地依赖她。恰恰相反,因为白枕是仅仅出于忠心而仍将她当作小姐一般侍奉,这让花沐因无法回报而生出了焦躁与不耐。
她极力想证明自己,想要付出,想要寻求一种平等。她知道的,虽然如今自己看起来似乎还有高高在上的假象,但若是时间再久一些,那么别说是无法对着白枕发脾气了,或许连其他更夸张的笼络手段都会不自觉地使用出来。
她不想因亏欠感而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不,事情就不该发展到那个地步。
花沐磨了整整一天的锯条,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勉强可以使用的地步。白枕为几件工具做了木柄,只要第二天再稍微加工一下就能投入使用。
花沐看着自己一天的成果,满意的同时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劳动的艰辛。她手腕酸软,到了吃晚餐的时候已基本抬不起来。
白枕看着花沐拿着烤鱼却没有吃的意思,不禁担忧地问道:“大小姐,您没有胃口吗?”
“不是……”
她只是抬起手好累,不想动而已。
白枕这回反应很快,立即注意到了她原因。
“您是手不舒服吗?让我看看。”
花沐之前虽然一直拒绝,逞强说自己没事,这回还是乖乖地把手摊到了哨兵的手掌之中。原本细腻白皙的掌心再次生出了水泡,甚至几处还隐隐渗出血丝,很有几分触目惊心。
不止是手心,花沐的手腕也有些红肿,明显是用力过度和技巧不对造成的。
白枕看得红了眼眶,“大小姐……”
花沐有些不自在。明明是自己要做的,结果受了伤还要白枕帮忙处理。
“也、也不是很痛,明天就好了。”
白枕自己曾受过几乎致命的伤,却远远没有看到花沐受伤的痛苦来得强烈。
“我先帮您处理伤口。”
哨兵处理伤口驾轻就熟,不一会儿就敷好了药。只不过花沐手上敷了药就没办法自己进食,白枕负担起了给她喂食的重担。
虽然不是第一次让哨兵给自己喂食,但花沐仍觉得有些不自在。
“小姐,明天您休息一下吧。”
花沐一方面不想半途而废,一方面又真的很痛,只得敷衍道:“再说再说吧。”
岛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早早休息是最好的选择。做了竹床之后睡眠环境大为改善,花沐累了一天简单洗漱之后就瘫倒在竹床上养神。
身体的疲惫有另外一个好处,让她可以在休息的时候无暇胡思乱想。譬如救援为什么还不来,譬如帝国是不是已经放弃了两人,又譬如两人是不是永远回不去了。
不过今天她倒无法一下子入眠,因为除了累之外,她的手腕还疼得难受。
白枕整理好东西也躺到了竹床上,花沐很快靠了上来。睡得多了,哨兵已不十分经常地去想与大小姐如此亲近是否不妥。
“我手腕痛。”
现在是撒娇时间,花沐不再去想那些公不公平的事,只想获得疼爱。
白枕用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轻轻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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