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站也不是,转身离开也不是,整个人站在那满是不自在,凌曦出言安慰了句。
“小姐,哦,不,公子,我,我即便喜欢云相,可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没得可能。”待怦怦直跳的心律恢复正常,红玉抬眼看向凌曦,眸带感激,道:“公子为我好,我都知道的。”
凌曦轻叹了口气,道:“知道就好,我离开后,你和白嬷嬷还有木棉,好好照顾旭儿和阳儿,等会,我就给屋舍周围重新布阵,这样一来,你们的安全肯定不成问题。”
“公子放心,这山谷处于深山之中,入口就那么一个通道,而且极为隐秘,一般人很难进来的。两位小主子有我和白嬷嬷、木棉照看,绝对不会出任何事。”说着,红玉脸上绽出一抹好看的笑容,那笑容甚是幸福,“公子,两位小主子长得和璟王爷越来越像了,而且他们小小年岁,不仅琴弹得好,笛子吹得好,就是武功也不赖,你说璟王爷为何在听到两个小主子唤他爹爹,而无动于衷呢?
看他的样子,明明是喜欢两个小主子的,你不在谷中时,他会手把手教两位小主子弹琴,吹笛子,还传授他们武功,可你一回来,他就转身回阁楼,好似有意避开你似的。”
凌曦的心瞬间一紧,整个人都似紧绷在一起。
“他有可能就是璟王,我与他把一切都说了。”她嘴里的他,红玉知道是指哪个,可听到自家主子说上官公子是璟王,红玉的反应除过怔愣,还是怔愣。
上官公子是璟王?也就是说璟王是上官公子?
红玉脑中一团浆糊。
在她的印象中,上官邪的一头银发,是与璟王的一模一样,但两人样貌不同,脾性更是不同,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不同的,他们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你的疑惑,我也有过,”凌曦看了红玉一眼,目光随之垂下,道:“可你有无想过,咱们在宫里见到的上官公子,本身就是璟王装扮的?再有,他们二人从来没有同时间出现过,加之两年前他突然出现在谷中,不认识我,以及脾性上的转变,这些不得不引起我的怀疑。”
说着,凌曦手捂心口,眸中溢出抹忧伤,接着道:“今个在酒庐中,我听到一位老者说璟王离开王府多年,瞬间就想到住在咱们竹林中的他,一路思量,我一会觉得他是,一会又觉得他不是,就这么揣着满心的矛盾回来。”
红玉接住她的话道:“然后公子找上官公子谈了,他承认他就是璟王?”
摇了摇头,凌曦站起身,走至窗前,望向那亮着灯火的阁楼,“他没承认,但我从他不变的神色中,瞬间不知怎么搞得,就笃定他是,他是璟王无疑。进而,我把我的事,以及旭而和阳儿是他孩子的事实一一道了出。”
“那,那……”红玉不知该如何称呼璟了,是继续上官公子得唤,还是唤其为璟王爷,凌曦背对着她,可不知道她此刻在纠结什么,但出口之语,却回答了红玉未问出口的话,“他什么都没说,”唇角牵起一抹苦笑,“在他脑中有的只是原来的我,现在的我,他没有半点印象,如此一来,我说与他的话,即便他想要相信,但,他能说出什么?”
红玉想要出声安慰自家小姐两句,嘴角噏动,终了却没说出一句话。
回过头,凌曦微微一笑,道:“虽然他不记得再次相遇的我,可我没觉得自己受委屈。两年多来,他就在我和旭儿和阳儿的身边,想起这,我就感觉满心的幸福。还有,还有你刚才说的,他很喜欢旭儿、阳儿两个,不仅手把手地教他们弹琴,吹笛子,一并传授他们武功,而旭儿、阳儿哥俩,自第一眼见到他,就唤他爹爹,说来,这一切真好似冥冥中注定一般。”
一字一句说出的话语,听在红玉耳里,温馨无比,就是凌曦自个,也感觉幸福满满。
然,她的心却泛起丝丝疼痛,不是痛她自个,不是痛璟不记得她。
她痛,是为璟而痛。因她,一波接着一波的苦难,袭向璟,墨发变白,性情生变,遗失记忆,头痛之症等等本该她这个根源所在承受的痛苦,全让他一人独自承担了。
现下,不,可以说在墨雨轩再次见到他那刻,她满心满眼,有的全是怜他惜爱他之心。
委屈,她没资格委屈,半点资格都没有。
红玉走至凌曦面前,握住她的手,笑着道:“小姐,你说什么我都信,上官公子就是璟王爷,是两位小主子的父王,依我看,过不了多少时日,璟王爷指不定就与想起以前的小姐一样,记起了现在的小姐。那时,小姐和两位小主子一定会被他疼到骨子里的,”红玉的声音很甜,忽然,她话语一滞,但脸上笑容依旧,接着道:“退一步讲,就算璟王爷一辈子记不得现在的小姐,单凭他现在对两位小主子的态度,也会慢慢接受小姐的,在红玉心里,爱与被爱都是幸福的,再说,璟王爷并没有不爱小姐,不是么?”
“爱与被爱都是幸福的?”凌曦咀嚼着红玉说得这句话。
若果放到现代,女孩子大都愿意选择被爱吧?因为爱与被爱相比较之下,还是被爱来得幸福些。
璟上一世那么痴爱于她,得到的却只有痛苦,这一世,她对他许下过承诺,并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要爱他,不要伤痛再伴他左右。
进而成就他们上一世错失的姻缘。
“小姐,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就是觉得爱与被爱都是件幸福的事。”久久没听到凌曦说话,红玉眨巴着眸子,补充说道。
凌曦回过神,笑道:“你说得对,爱与被爱都是幸福的。”说着,她从红玉掌心抽出手,道:“白嬷嬷和木棉那,到时我离开后,你对她们两人简单提两句就是,至于旭儿和阳儿,他们这会已经睡了,待明个我离开前,再亲口告知他们,免得俩小家伙闹情绪。”
“嗯。”红玉点头,转身回了自个房间。
阁楼上,璟站在窗前好一阵子功夫,一颗心起起伏伏,总是难以平静。
“她要去洛城,要入朝为官,她一个女子,要入朝为官?我呢?我接下来要怎么办?离开这里回洛城,还是继续留在这安宁祥和的谷中?”璟心下暗忖,“用女子声音与他说话的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曦儿好像,他好眷恋那种味道,要回去么?皇兄身体不好,他一直都知道,母后因年岁大了,身上时有不适,他亦知道,还有二皇兄,那个幼时疼爱他,那个被大皇兄多年来一直暗中派人找寻的二皇兄,他是不是也该出份力找找?
要不是看到两个小家伙,他便不会想到二皇兄,想到那个小时候有好玩的,先仅着他的二皇兄,这些年,他过得可好?”
步下阁楼,璟来到放着琴案的花树下,盘膝而坐,双手轻搭琴弦,袅袅曲音,随之由他指尖倾泻而出。
令他不知道的是,他一开始弹奏的高山流水,却在不知不觉中曲调变换,变成了凌曦曾经唱给他的“莫失莫忘”。
飘渺的曲音传至凌曦耳中,使得人儿登时美眸泛酸,禁不住捂住嘴,留下泪来。
是璟,他真得是璟,“璟,傻瓜,知道么?你就是个大傻瓜,你越是不承认自个的身份,越是漏洞百出。”纤细的身形倚窗而立,捂着嘴,任泪水滑落,看着那坐在花树下弹奏曲子的爱人,无声呢喃,“因我说与你的话,你心里是不是很乱?傻瓜,大傻瓜,你只需知道我是曦儿,只需知道旭儿和阳儿是你的孩子,其他的不用多想……”
静夜之中,曲音流转,凌曦站在窗前,就那么陪着璟,直至他曲音肖止,起身回阁楼休息,才转身步到chuang边躺下。
翌日,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竹林的时候,墨旭、墨阳两个已出现在花树下,伸着小胳膊小腿,在修习武功。
“旭,昨晚爹爹睡得好像很晚哦。”
阳边练功边小声与旭说。
“不是好像,是真得很晚,我猜两个爹爹肯定闹矛盾了,要不然,一个站在窗前好久都不睡觉,一个坐在花树下不停地弹着一首曲子。”旭晶亮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出声回阳。
“我就搞不懂了,娘明明就是娘,为什么非要咱们唤她爹爹,而爹爹就是爹爹,他又为何不认识咱们啊?”
阳收敛气息,拿起放在石桌上的竹笛,歪着脑袋看向旭。
“上官是不是咱们的爹爹,还两说呢?小时候不懂事,咱们乱喊人爹爹,现在咱们都长大了,该晓事了。”旭坐在琴案后装得跟个小大人一样,低声训斥站在一旁的阳,“咱们不到四岁好不好,怎么就叫长大了?”阳嘟起小嘴,极不赞成旭说他俩已长大那句话。
“老弟,三岁多已经不小了,你别总嘟嘴扮萌好不好?毛球喜欢卖萌耍宝,你可千万别学它,否则,别说我和你是兄弟。”旭臭屁地哼唧一声,不再搭理阳,“人家本来就是小孩子好不好?哪有卖萌了?旭,你如果一直这么小气吧啦的,我才不要理你呢!”阳说着,别过头,给旭留了个后脑勺。
哥俩呕了一会气,最后还是旭先服软,伸手拽了拽阳的衣摆,旭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承认年龄上,咱们是小孩子没错,可咱们的脑袋瓜子与大人比起来,没两样的,你不觉得吗?”
阳转过头,盘膝坐在旭身旁,道:“你说得对,以咱们的智商,确实不似一般的小孩,唉,这都这会子功夫了,怎么不见娘出屋来督促咱们练功呢?”旭四下看了看,凑到阳耳边道:“红姨和木姨,还有嬷嬷都唤娘叫公子,你可别等会见到娘张嘴就叫娘,省得他愕然的不知道怎么与咱们解说。”
“都叫娘几年爹爹了,我又不犯脑抽,怎会唤错?”阳眨巴着幽蓝色的大眼睛,与旭说道。
“阳,你的眼睛真漂亮,还有哦,你的头发也真漂亮,”旭哪壶不开提哪壶,立时惹得阳朝他翻白眼,“喂,你不觉得我是个怪物,我心甚慰,偏偏你却用漂亮来形容我,想怎样啊?”明明是一个娘生的,旭黑眼睛黑头发,与娘,还有上官爹爹,以及红姨他们都一样,就他是个异类,蓝眼睛,蓝头发,好像是个怪物一般。
“呸呸呸!”旭扭头往地上接连唾弃三口,然后看向阳,道:“咱哥俩长得一模一样,有次我听到娘和红姨说、你比我还要好看,还说你像天使一样,虽然我不知道天使是什么样子,但娘说得话,肯定都是好话,所以,不许你说自个是怪物。”
阳耷拉下小脑袋,哼哼唧唧道:“我不说,又不能阻止别人不说。”
“老弟,你放心好了,谁若是敢说你是怪物,我第一个不饶他,非得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旭若有其事地说着,并且还扬了扬小拳头。
“呵呵!”阳突然捂住嘴直笑,“旭,我逗你玩呢,我才不在乎谁说我是怪物呢,娘曾经说过,在大海的另一边,有好多好多像我一样的人呢,而且呀,还有其他颜色的人种呢!”旭见阳是真得是没把自个别样颜色的眼睛和头发当回事,跟着笑道:“嗯,娘说得对,而且娘还说过,那些总是把自个没见过的,或者没遇到过的人或者事,视作异类,认为不可思议,只能说明他们见识浅薄,少见多怪罢了!”
俩小会说话那日起,凌曦就给他们讲些现代的事情,任两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自然而然地她就说到了西方的人种,从而让阳正视自己的“与众不同”。
站在远处,听到俩小之间的对话,凌曦心里十分妥帖。
孩子们真得很懂事。至于旭、阳前面的对话,凌曦只当耳旁风刮过,装作没听见,俩下天资聪颖,她又不是现在才知道,早熟些完全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没有出声打搅俩小,想继续听听他们说什么,就要和他们分开了,一想到长时间不能见到这俩小宝贝,她的心就涌出些许不舍来。
“旭,你说咱们的爹爹到底是不是上官爹爹啊?”阳抿着小嘴想了一会,问旭。
“让我想想啊,”旭说着,单手撑住下巴,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了起来,“旭,你想了这么久,还没想出什么来吗?”等了许久,都听不见旭说话,阳禁不住出声问道。
放下手,旭一本正经道:“根据我的观察,上官爹爹是咱们亲爹爹的可能性极大。”阳眨巴着星星眼,热切道:“我要听原因,快些告诉我,旭。”
旭道:“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每次娘一到咱们身边,上官爹爹就抽身离开,回了自个的阁楼。”
“是这样没错。”阳点了点头,道:“可这跟他是不是咱们的亲爹爹,有嘛关系?”
“笨!”旭抬手在阳脑门上一戳,大眼睛里划过一抹狡黠之色,小小声道:“一,他定是很早以前就认识娘,才会好巧不巧地出现咱们谷中;二,他很喜欢娘,可又与娘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加之咱们的娘做的是男子打扮,他一时间不敢肯定娘就是他喜欢的女人,然后两人一见面,就心生别扭,进而回避娘呗!”
阳听着旭说得话,脑袋连轴转,终于消化了旭话语中的意思,瞄旭一眼,道:“你就比我早出生那么一会会,这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呀?乌七八糟的东东都有,用娘的话说,你这是早熟得厉害,是种病,必须要加以医治!”
“切!少给我装了,别以为我说得这些,你脑袋里没有想过,你就腹黑吧,老是用你的萌术,骗取我的信任,说出你要听的话,哼,狡猾!”旭唧唧歪歪地说了阳两句。
阳嘿嘿一笑,“可是你愿意被我骗啊,哈哈!”说着,他捧腹笑个不停。
“你们两个小家伙,都腹黑得很,别告诉我,我在一旁站了好久,你们不知道哦!”凌曦笑着,从远处走到俩小身旁,盘膝而坐,一个胳膊揽住一个宝贝,坐在自己膝上,温声道:“说,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给我听来着?”
俩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指凌曦刚才站过的地方,齐摇头,道:“爹爹,我们不知道你在那站着有偷听我们说话。”天资过人,腹黑无比的两个小家伙,在他们娘面前瞬间露陷,凌曦望向他们手指的方向,勾唇道:“知道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登时,俩小的脑袋耷拉了下来,他们错了,他们此刻,不仅知道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还知道有句话叫一山还比一山高了,是他们自己刚才一个不慎,出卖了自个。
瞧两个小人儿似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得不再说话,凌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可是你们的娘,你们脑袋里想的是什么,我能不知道么?”
娘?“爹爹”自个承认她是娘了,俩下刷地齐抬起头,眨着晶亮的大眼睛,道:“爹爹,你让旭(阳)唤你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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