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色,片片飞雪,满天舞动,凌曦到了新客房,并未就此安寝,而是将行囊放置妥当,披上狐裘,跃出窗户,朝庭院深处的梅林飘去。此刻,因百里醉房里出现的意外事件,客栈里住着的客人,全聚到走廊上,想要去看看热闹。
凌曦向来不喜吵闹,这才一时起意去夜探梅花。
寒凉的夜风吹过,伴着飞雪,朵朵梅花飘落枝头,凌曦站在一大片梅林下方,仰起头,看着那朵朵落花,片片飞雪。
记得上一世的母亲尤喜梅花,父亲为此,专为其在府中后花园,开辟了一大片空地,栽种梅树,每到冬季,朵朵腊梅盛开,母亲总是挽着父亲的臂弯,漫步在花树下,笑看着她和大哥在花雨中嬉闹。
转眼多年过去,人去府空,那园中梅花与往年一样,应依旧绽放的冷艳妖娆。
父亲,母亲,大哥,纵然有那梅花之傲骨,却磨不过岁月,磨不过命运,含冤死去!
花谢了还会再开,他们没有她这般幸运,还能回到现代,再穿至这异世,拥有生命。
眸中渐显湿润,凌曦慢慢低下头,呢喃道:“爹,娘,大哥,整个天下的百姓,皆知晓咱聂府满门是蒙冤被斩,即便楚帝不下发圣旨为你们平冤昭雪,也不影响咱们一府忠烈这个事实。鸿目前很好,我会看顾好他,绝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凌曦静静地站在那里,凝望着远处小院阁楼上的一点灯火,刚收敛好的心绪,再次沉入对往事的追忆中。
聂府,她住了十多年的小院里,有座两层高的阁楼,那是她最喜欢呆的地方,现在,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是永远再也无法追回的了,不管是面上严厉的父亲、慈爱的母亲,亦或是温润可亲的兄长,以及那片梅林,她的阁楼,全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痛,埋藏在她心底。
是的,全变成了痛。
现在所剩下的,只有思念。
思念是辛苦的,但若不思念昔日疼爱她的亲人,及那留有她年少快乐时光的梅林、阁楼,她还算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么?
轻叹口气,凌曦再次呢喃:“爹、娘、大哥,我会和鸿好好地活着,为你们好好地活着!”花雨伴着落雪,纷纷洒洒,凌曦慢慢地在梅林中走着,“璟,你可有离开山谷?”低语出声,随之,她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她说得话,他还是不予相信。
又怎么可能追她出谷?
失望么?
摇了摇头,她不失望,在他的记忆里,有的只是曾经的她,要其瞬间接受现在的她,是有些难度。
等,是的,她等,等他接受她。
一年,两年,甚至更久!
再次轻叹口气,抖落身上的积雪和落花,凌曦神色淡然,走出梅林,踏着积雪,步上一座小桥,伫立在那。
也已很深,庭院中寂无人影,就是一丝半点的声音,也没有。
在这站了多久,她不知道,转身,身形移动,走下小桥,心下暗道:该回客房休息了,明日一早,还得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语声淡然道:“什么人?”回答她的是夜的静寂,美眸半眯,她又道:“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不出来是么?她嘴角泛出的那抹笑,那抹冷然的笑加大,随之整个人立刻变了,就在这一刹那间,思念亲人的痛,想起璟时的苦涩,全然散去,体内真气瞬间积聚,身形腾空而起,朝目标跃去。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一直暗中跟着她,目的又是什么?
捉不到活得,那她就送其见阎王!
快如电掣般的她,先后看到两抹黑色的身影,均运轻功,一逃离,一向他迎面扑来。
两人身形强健,看来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对方来势快得惊人,距离凌曦还有数丈远,已有一股凌厉的劲风直逼其面门。
凌曦秀眉微蹙,目中冷芒迸出,暗道:是想夺她性命么?那为何不俩人一起上?
反倒是一人逃离,一人向她袭击而来。
“不想死,就说出是谁指使你来跟踪我的?”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取对方性命的,因为她讨厌血腥!
那扑向她的黑衣人,并未说话,而是继续朝她进攻而来。
很好,既然这么想死,她就成全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眼看对方的身形快要逼近,凌曦双臂伸展,身形突然向后快速飘去。
皓月之下,她的身形变化,比天际中自由翱翔的鸟儿还要灵活。
黑衣人眼里精光闪现,催动真气,追向她。
凌曦似离弦之箭再次向后飘,接着身形一变,几乎与地面相平行,只见一道寒芒自她身侧快速闪过,就见那冲向她的黑衣人,转换身形,向后退出,想要逃离,奈何,未等其飘出数丈,身子猛地从空中坠*下。
接着一声闷响,在梅林中响起。
黑衣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血,自嘴里喷出,他大睁的眼里,有的尽是不可置信。
刚才那射向他的寒芒,是“流云刀”,为何他没看到对方出手,就有刀从其手中发出?
如夜幕上的流星,直刺向他咽喉……
慢慢的,黑衣人眼中神光涣散,没了呼吸。
凌曦身子缓缓落下,脚跟一点地,整个人就站直了身体,洒然如她,闲闲地站在花树下,并未提起轻功,上前去查看对方是否已气绝。
眸中闪过一抹遗憾,她叹了口气,良久,才准备步向那黑衣人的尸身旁,探其身上有无证明身份的物件,不料,一道讨人厌的声音,这时由她身后传来。
“夜公子,你竟然在这里啊,让我一阵好找,”百里醉从空而降,落在凌曦身后,快走两步,与凌曦并肩而立,“你跑到这儿来干嘛?怪冷的,咦?我怎么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凌曦双脚轻轻一跺,凌空而起,飘至那黑衣人尸体旁,未出声对百里醉说得话作答。
百里醉就似块牛皮膏药,黏着凌曦不妨,他提气,亦飘至黑衣人尸身近旁,“夜公子,你真得杀人了?”他一脸惊愕,看向凌曦道。
“离我远点。”
凌曦蹲身,看都没看其一眼,语声清冷道。
“你为何这般讨厌我?我因为喜欢你,才愿意出现在你面前,好一段日子都没见你了,今夜咱们有缘相见,是不是该好好喝杯酒,然后再叙叙情,若是可能的话,我不介意被你按倒,痴缠一番。”
百里醉眸中情愫流动,出口之语,柔和而深情。
与北堂鸣在一起,他从来没有过心跳加速的感觉,可自打碰到眼前这抹身影时,他一颗心就如鹿撞一般,好想拥着对方,享受那销*魂之感。
凌曦只当没听到他说的话,注视着地上黑衣人的尸身,静静地端详。
流云刀已被黑衣人拔出扔在一旁,他双手捂着自己的咽喉,鲜血在此刻,还不停地从其指缝里涌出。
拾起流云刀,凌曦挑开黑衣人的衣襟,一块刻有精致图案的椭圆形牌子,掉到了雪地上。
借着月色,看清楚图案上的标识,凌曦脸色微微一变,朝黑衣人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的脸上望了眼,道:“云国,楚帝……”她没捡那块牌子,缓缓起身,准备回客房,百里醉弯腰朝牌子上瞥了眼,目光一闪,道:“你杀了人,就这么走了么?”
“你到底想怎样?”凌曦背对着百里醉,冷声道:“我与你并不熟识,你这么纠缠于我,是不是太过于无礼了?”
百里醉笑了笑,道:“咱们明明是认得的,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而且,刚才我也说了,因为喜欢你,我才愿意亲近你。”
“喜欢?你喜欢我?怎么办呢?我可是讨厌你得紧,看到你,我就想立刻闪人。在江湖上这么几年,我曾听说雾国鸣帝身边有位男chong,极讨其欢心,而那男chong的样貌,与你好像有些相似,不知你是不是他?”百里醉的身份,凌曦没有查到,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她有着人打听过百里醉的底细,奈何有用的线索一点都没有查到,仅是知晓北堂鸣身边,有位男chong,与百里醉长得有些相像。
而那男chong甚得北堂鸣欢心,被其一直豢养在一座豪华的宫殿里,根本就不可能出雾国皇宫,到江湖上四处游荡。
怀疑,她有怀疑百里醉是北堂鸣的男chong,可事实上,她的怀疑好像并不成立。
百里醉因凌曦的话,脸色微变。
男chong?
以前他完全不在乎这个词眼,可现在不同,他不愿做谁的男chong,他想要自己的幸福,只因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动。
收敛心神,压下心底生出的不适,百里醉挑唇笑道:“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做鸣帝的男chong,且,我也不想做他的什么chong,”说着,他话语微顿,靠近凌曦身侧,一字一字,语声轻缓,满是深情道:“我想做你的男chong,你要么?”
凌曦静静地站在原地,过了很久之后,披在身上的狐裘猛然张开,硬生生地将百里醉击出数丈远,“最好别离我太近,否则,受罪的可是你自个。”说着,凌曦脚步移动,向梅林外走去。
站稳身形,百里醉吼道:“你杀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他也是有脾气,有尊严的,好声好气倾诉自己的爱慕之情,换来的竟是平白无故地嫌弃,且对他动起了武力,尊严被践踏,百里醉哪能受得住这个气?
夜风穿过梅林,枝头上的积雪,伴着花雨落了下来。
北堂鸣倏地拔出剑,快速舞动,磅礴剑气震得周围的花雨与落雪化为屑沫,四散而起,紧跟着,一道寒光,朝凌曦背后刺了过来。
剑势之快,用言语根本无法描述。
就算是当面刺来,也令人有些难以招架得住,更何况是背后偷袭。
厚实的狐裘披在身上,凌曦只觉那袭向她背脊的剑气冷彻入骨。
然,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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