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断不断的作态对谁都没有好处。
于他自己而言,是荒废修行。于余家而言,是断送将来的生活。
徐怀谷终究还是要北上去扶摇宗的,路上的艰险与绝境不知还要经历多少,而余芹也就只是这山里的一个少女,二人有短短的交集,仅此而已。
徐怀谷虽然做了诺言,说他以后一定会回来看她,但是……到时候两人再相见,应该也就只能剩一个相视一笑的光景。
时间会抹平一切伤痛。
他起身默默地走开,回了山岩下边的那一座小屋子。
等他走远了,余芹才手脚麻木一般地把遮在脸上的青丝拿开。
她睫毛微颤,眉梢间楚楚可怜,牙齿紧紧咬着上唇,清秀的面容上尽是泪水。
……
深夜,山间夜风簌簌,流水汤汤。而就在这死一般寂静的黑夜里,一支小蜡烛阑珊的灯火悄无声息地亮起来。
徐怀谷轻轻翻身下了床,一人在昏黄烛火的照耀下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先行离开,他实在不想看见明天离别之时余芹的眼神。
其实之前他也和余安有过交流,但是余安最后做出的决定却是要把余芹留在自己身边。
这不难理解,余安是担心余芹在外面的安危。
徐怀谷也知道山外边的世界确实危险,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何况再加上一个女孩子?
到时候怕只是连累了人家。
徐怀谷多少对少女对自己的心思了解一些,但他相信这只是余芹没有见过世面罢了,要是让她年纪再大些,便不会再挂念自己了。
就如邓纸鸢所说,不必去争什么大道前程,在这片灾难即将到来的土地上,只要是能够安静过完一生,便就是没有更好了。
他缓步走出这间居住了三月有余的的屋子,轻轻带上门,回望一眼,便毅然离开了。
余安今天难得的也没有睡觉的心思,平日里倒头就睡的他今天却意外地失了眠。
做出让余芹留在身边的决定,他也是花了不小决心的。虽然他很想让余芹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但是跟着徐怀谷离开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徐怀谷是个江湖客,行走江湖险恶万分,指不定哪天就会死去,到时候自己家闺女该怎么办?
一个人无依无靠,沦落天涯,想活命都难。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决定也是有些舍不得余芹,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余芹受罪。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下床,却没有走动,而是蹲了下来,把手伸进床下。
四周一片黑暗,但他却没有摸索,而是十分熟练地从床下一块暗格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竟然是一件玫瑰红色镶嵌有金线的锦囊!
锦囊颜色鲜艳,面上金线与玫瑰红色的布料相互穿插,十分奢华,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只锦囊尽管在暗处保存了十来年的时间,但依旧光彩夺目,是一件真实的仙家灵器,可以保护锦囊里面的物件不被侵蚀。
他看着这一件宝物,眉目间露出了与相貌极其不符的温柔,因为这是余芹走出这片大山的唯一希望。
锦囊里面有一只玉簪,是当年余芹母亲留下来的物件,说是一件法宝,同时也是能够进入修行之路的入门券。
当时余芹母亲还开玩笑地说把这个留作余芹的嫁妆,但是后面事发突然,她连这个玉簪究竟为何是修行的入门券一事都没有说清楚,便无奈离开了。所以余安一直以来也不知道玉簪怎么使用,只知道它是件不凡的仙家法宝。
关于这玉簪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就是害怕别人觊觎。他准备等到余芹哪一天真正做好准备踏上修行一道,再把这件法宝交给她。
听说修士们的寿命都远远超过常人,各种法术也厉害。等余芹也成为那万众敬仰的修士,应该也能过上好日子,到时候他就算死也无所谓了。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这一只来历很不俗的玉簪,很快就会带来一场天大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