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闻言一惊,回头一看,见是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走了进来。长孙无忌显然听到了方才李承乾的话,气的须发皆张,指着李承乾斥道:“你真是长大了,担着天大干系的事居然也敢做了,要不是刚才胡成的母亲遂安夫人派人来向娘娘求救,我们都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长孙无忌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前,抓起李承乾写的表章看了一眼,往桌上一拍,更加生气,带着满脸怒意说道:“错了一步你还想错第二步?皇上还没说要废你呢,你倒自个废起自个儿来了?你当真以为着东宫的储位就关系着你自家是吗?”
李承乾此时也是懊悔不已,满眼热泪,痛心疾首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事情总归是因我而起,闯下如此大祸,要是再忝居在这东宫里,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长孙无忌闻言,厉声道:“良心,你让出东宫就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了吗?”
长孙无忌说着,一把拉起李承乾的衣袖将他拽到长孙皇后面前,指着自己的妹妹说道:“你给我好好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她嫁到李家十七八年了,你记得她笑过几次?从这双眼睛里流出来的除了对你们几个儿女的慈爱,就是泪水。你可以不要这东宫,可她这么些年的苦,该让谁来补偿?”
长孙皇后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李承乾见状,也是心中大悲,扑通跪倒在地泣道:“母后!儿臣不孝!”
长孙皇后抚着儿子的头道:“乾儿,谁一辈子能不犯个错?别想得太重,东宫这把椅子是天底下最不稳当的椅子,当年你大伯父就当真坐的安心吗?可是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你都不能慌,再难也要想着法儿把它坐下去,千万不能自己摔下来!”
接着长孙皇后转向长孙无忌,带着哀求说道:“哥哥,乾儿人小,不谙世事,你要帮帮他啊。”
长孙无忌看看这母子俩,顿时感到一阵无力,叹了口气,转身抬步向承庆殿走去。
来到承庆殿门外,王德正一脸担忧的站在那里,长孙无忌小声问:“皇上在吗?”
王德哭丧着脸道:“都发了半天火了。”
长孙无忌心里一沉,转身想走,可眼前又闪过妹妹那双含泪的眼睛,他和长孙皇后自小相依为命,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长孙无忌最在乎的是谁,那就一定是长孙皇后这个妹妹,稍一犹豫,又回转身来走到门口冲里喊了一声:“臣长孙无忌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太宗正神色肃然的坐在几前,看着那幅翠微宫图,听到长孙无忌的声音,便抬起头来道:“你进来吧。”
长孙无忌应了一声,连忙走了进来,太宗看着他,话中有话地说:“你是来给太子说情的吧?”
长孙无忌说了一句让太宗意外的话:“不,臣是来告一个人状的。”
太宗问:“你告谁?”
长孙无忌一本正经地道:“臣告太子。”
太宗闻言,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道:“你告太子?为何?”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唉,臣在中书内省当值,太子突然跑过来对臣说,自己无颜见圣上,让臣将一份请辞储位的表章呈给皇上。臣一问才弄明白,原来太仓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儿。臣听了后肺都快气炸了,连夜写出一道奏章来告太子犯下了三宗罪。”
太宗不知长孙无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哪三宗罪?”
长孙无忌说道:“这第一,私卖太仓粮食,闹出兵变,是为枉法。第二,他不忍见自己的父皇病痛,行孝心切,竟然不惜铤而走险,置国储的重担不顾,结果呢,不仅没能尽到孝心,反而让皇上旧病之上添新愁,陷入左右为难之境,是为忤逆。”
长孙无忌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着太宗,见太宗听得入神,叹了口气道:“上一回,他在这儿劝朕重修翠微宫,朕就预感到他会干傻事儿!”
长孙无忌接着说道:“第三宗是乱政。几年来国家一直备受胡寇欺凌,皇上殚精竭虑,好不容易将国内的几个大乱源平息下来,正积草囤粮,图谋北伐。太子为了行孝,犯下这么大的过失,给那些觊觎东宫的人可乘之机,他们必会以此为据,掀起废立的波澜,这一来朝局非两三年稳定不下来,胡寇日益强大,大唐永无宁日矣!”
太宗神情一怔,抬起眼,久久看着长孙无忌:“你这是告状吗?这分明是在为太子辩护!”
长孙无忌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臣下不敢。”
太宗站起身来,回头对门外喊了一声:“马宣良。”
正在宫外值守的马宣良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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