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站在大殿高台上,望着东方浩渺无际的元水。
月色映照的江水,如同绸带般的静静流淌。江面上升起白帆的船只在月色中缓缓滑行,皇帝似乎看到帆船上的船夫也站在船舷上,抬头凝望着明月。
月明星稀,一钩微月照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衬托夜空更加深邃幽蓝,远天镶嵌着稀疏渺小的星子,月夜之下,树木萧然默立,疏朗的树梢枝头空旷,月光将影子投下,宛如一幅冷峻的水墨画,让人感到冬夜的孤独和凄凉。
皇帝怔怔的望着远方,眼前浮现种种往事,思绪万千。
成宣皇帝的祖父是庆和帝成顼,庆和帝在位十九年,有三个皇子。成敖虽被立为太子,但受到了次子公辟方的猛烈进攻。成敖为了自保,采纳了太子少师范保相的意见,娶元越茶陵斗家之女斗星雨为妻。太子内心不愿迎娶这位相貌普通,身材臃肿,尖酸刻薄的女人,可为了保住太子之位,只能被迫接受。
茶陵斗家经营茶叶和南方贸易,富可敌国,是元越最富有的家族。
斗家自女儿生下成徽后,便全力支持太子成顼,在斗家政治支持和金元帮助下,太子抵挡住了公辟方的进攻,得以继承大统。由于斗家的强势,加上斗皇后的剽悍嫉妒,即位后的成敖没有册封嫔妃,唯一的继承人便是成徽。
成敖自然不会把心思全放在不可理喻的斗皇后身上,便总是借机出宫,在巡视修筑的城墙时,正好碰到了给丈夫前来送饭的张沈氏。
张沈氏已有女儿,身材丰腴,但皇帝那天见到张沈氏,细看起来,虽然不是金枝玉叶,国色天香,却也亭亭玉立,风姿卓绝,又兼味道成熟,一时控制不住,就在行营帐篷中招幸此女,本来也是打算泄欲之后,给点金银打发。
民女风吹日晒,皮肤粗黑,成敖原也不想什么惊喜,谁想将她小衣脱去后,露出白玉肌肤,真是肤如凝脂,细嫩柔滑,加上张沈氏婉嗒哀啼,更是激起了皇帝欲念,淫心大动,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此女不但身材妖娆,皮肤白细,而且娇媚异常,已为人母,更懂的床帏之事,欲拒还迎,纵送之间,妙不可言。
皇帝身心大悦,强行带走此女,偷偷藏入宫中。
张沈氏小名叫做彩凤,任谁也没有想到,泥匠的女儿一夜成凤。
彩凤在宫中被成敖严藏起来,几年间,偷偷生下了皇子公宣和公协,此事终被斗皇后发现。皇后知道彩凤后,暴跳不已,本想活活打死彩凤,宣泄愤怒,但不想如此便宜了彩凤,就让彩凤活着,要活活的折磨羞辱死她。
彩凤还有个女儿叫蝶儿,更是遭到耻笑,斗皇后和太子成徽,不管是在公开场合,还是在私下里,极力羞辱彩凤母子三人,后来连皇室和成业殿大臣也看不下去,就让公宣和公协二位皇子出宫,公真武将他们安排到了龙武卫中。
公宣和公协在龙武卫中成长,慢慢确立了地位和威信。
一切都在压抑中度过,事情转折出现在大成五年初秋。
太子成徽上奏,声言公宣和公协熟知战阵,是将帅之才,令他们统兵前去广野泽,剿平匪患。公宣和公协起初很高兴,以为就此掌控兵权,徐徐而进的积蓄力量。当他们知道出征的兵马后,知道成徽打算动手了!
手下都是太子亲信,成徽打算让他们“殉国”,永绝后患!
但这个阴谋中蕴含了天大的机会,让从北地归来的姜云天发现了。
姜云天的父亲姜与成是庆和帝时的辅弼重臣,掌管财赋,年轻时英气勃发,深沉大度。出使东元,得到郡主师乐修的青睐,迎娶了这位东元美女。庆和帝急功近名,好大喜功,又独执己见,不审国力强弱,不顾财政紧张,花钱如流水,致使财政空虚。姜与成不想盘剥民众,又要填补国库,不得不加征通关税。
加征通关税的重点就是茶税!受损失最大的是茶陵斗家,斗家所产的茶叶半数天下,加税后的茶叶价高,遭其它茶商排挤,利润下降。斗家自然极力反对,最后只能被迫接受,这导致斗家怨恨姜家,两家交恶,相互攻讦诋毁。
大成帝登基后,斗皇后挑拨离间,盛怒之下,罢黜姜与成。
姜云天怕皇后斩草除根,不得已去北地避祸,后来在蔺家和吴家帮助下脱罪,但也赋闲在家,姜云天静极思动,暗中和公宣公协兄弟交好,等待机会。
第二天要统兵出战,皇帝和众臣要在东林门为从白石港乘船出征的大军送行,兄弟二人不便回家,就佩戴将印兵符留在宫中,等待第二天大早出征。
姜云天发现的机会是,凡是佩戴将印兵符者,可带亲兵出入城门!
公宣、公协、师傅陈士兆、赋闲的姜云天、统侍郎吴荣茂、载师蔺钦良、龙武卫大都统公真武等人偷偷汇集在姜家,姜云天告诉大家,要发动兵变,这是最好的机会,自此之后,再无这样的可能,公宣和公协必然死在广野泽。
公宣心中惊恐,自是犹豫不决。成徽势大,亲信暗探无处不在,恐怕刚刚调兵,就能让之察觉,有太子身份,有满朝文武大臣拥护,有最富有家族的支持,有大量的心腹亲信,身边恐怕就遍布他的耳目,如此之下,怎能成功?
公协对着公宣说道,“陈师傅精通卜算,要不让陈师傅卜一卦,看看天意如何?”众人本在犹豫之间,扶摇不定,听完公协所言后,都请陈师傅卜卦。
看着陈士兆将龟甲投入到了炉火之上,龟甲就火,龟纹正显之时。
正从外面联络回来的姜云天,看到大家正围着火炉在龟甲占卜,顿时大怒,一脚踢翻炉火,将龟甲踩碎,大声斥责当场众人,“我等吊民伐罪,诛杀奸邪,此乃天下大道!当为则为,当不为则不为,何祈于一方朽物!难道这龟甲说不能起事,我等就散去?天与不取,难辞其咎,终将自取灭亡,今日我们聚在一起商议此事,将来成徽一定会知道,你们就是干也要干,不干也要干。”
看到公宣还在犹豫不决,姜云天气急,当头厉喝:“永将,难道你打算一辈人为人所欺辱?难道不想为死去的母亲复仇?难道想不明不白的死在广野泽?”
公宣听此,浑身充满了勇气和杀气,红着眼睛,狠狠言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大丈夫死则死耳!明日也是死,百年后也是死,何不死个轰轰烈烈!”
要兵变,先有兵马!公宣虽然统帅上万兵马,可是没有皇帝金牌圣旨,这些兵马绝不能调入皇宫。公宣只能选取自己绝对信任的百名龙骧卫亲信。姜云天、吴荣茂、蔺钦良三人各带上百家族子弟,算是凑够了三百多人,这些人被分批调入到东林门内埋伏下来。因为太子宫在东,太子上朝,一定会走东林门。
第二天大早,成徽在二十多名宸卫的保护下入宫,准备为公宣送行。当成徽到了东林门,发现高大的城门门轴上都涂抹了新油脂,城门也被加固。
成徽也曾接到线报,说是今日会有兵变,就把身边所有的宸卫都带来保护自己。看到城门,成徽驻马,让十名宸卫先去探探虚实。
在远处观望的公宣等人万分惊慌,不知所措,公协二话不说,策马而去。
到了成徽面前,谎报皇帝令太子在皇宫西较场等着,待会要在那里送行。
成徽见公协过来,就放下心来,此前他也接到宫内传旨,说送行地点改了。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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