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不假;梅长河是林一叹的弟子也不假;那个面色白净相貌俊雅的区央君,原来有这样一副阴毒的心肠,他能将一个残疾了的女人穿破琵琶骨,锁在深洞里,一锁就是五十多年,这也是真实的……这个女人在黑暗的地方一呆就是五十几年,这期间的寂寞和孤独,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怪不得现在变得这么乖戾,原来并不是她自己要这样的!完全是环境逼出来的!羽衣想起自己被关起来的这些日子,尤其一个人面对漫长黑暗的时候,那种空寂和绝望,是没法诉说也没法形容的,但是真实地存在着,像一堵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头,叫人喘不过气来……
“那时候区央君他多大?”羽衣轻轻问,她的声音在颤抖。
“十七岁。仅仅十七岁。”张一年还没有回答,对面的女人已经说出来了。她的声音不再冰冷如铁般不带丝毫感情,而是透露出浓浓的悲痛与伤心:“那时候他只有十七岁,长得白净文弱,完全不像个心底阴暗处心积虑的人,所以我才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最后上了他的当,我有眼无珠啊,自己把自己害得这样悲惨!”她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带着深沉而追悔莫及的痛恨。
张一年伸出手,握住了羽衣的右手。羽衣一愣,只觉得张一年的手很冰凉,像刚从冰雪里拿出来。她心头一颤,没有将手抽回,任由他紧紧握住。一阵别样的感觉在心头荡漾,心突突跳起来。
然而张一年的手渐渐松开了,整个身子也向下倒去。
羽衣慌了,慌忙转身抱住他,想把他抱起来,想叫他坐直身子,像刚才那样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
可是张一年明显不行了,连自己的身子都坐不住了。
他喘着气,嗓子沙哑了,嘴里吐出一串血泡,羽衣摸了一把,热乎乎的,张一年斜着身子望着对面的女人说:“玉面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魔教一名普通教众,但我还是华山气宗风眉大侠的孙子,现在您知道我为何公然叛离华山投入魔教忍辱负重做一名默默无闻的低等侍从了吗?当年,玉面侠姑娘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从我祖父手中取走了怜月剑,先祖父觉得很对不起华山,从此便怏怏不乐,对丢失的宝剑念念不忘,直到临死还提及这事,可以说重新找回怜月剑成为先祖父此生最大的遗愿。可是这时候江湖上传闻说玉面侠已经和情郎玉龙双双跳了西域雪山的万丈山崖,追风刀和怜月剑一并跟着消失。我父亲分析了一下,认为怜月剑很可能就在魔教,即便没在魔教,魔教的人也知道它的真实下落。为了完成先祖父的心愿,也为了摸清魔教的底细,我乘着魔教在江湖上广泛搜罗人才的机会,叛离华山,投进区央君麾下。十几年来我为了取得魔教的信任,真是吃尽了苦头。魔教在天下搜集奇人异士,尤其被各门派清出门户的不屑之徒,他们全部笼络过去,但是这些人加入魔教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区央君心思太重,处处考验,稍有不慎便会被查出端倪。我为了装出是死心塌地跟着魔教,甚至还杀掉了华山派好几个师弟呢。我、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华山啊。”
张一年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吐血,吐得羽衣满手都是,热乎乎的,腥味扑鼻。
羽衣吓得说不出话来,身子像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