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为皇太后。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就像飓风来临前的海洋,平静外表下孕育着可怕的破坏性能量。而对此,宋光宗赵惇仍一无所知!他“安坐深宫,起居服御并如常时。视父之丧,如他人事”也就是说,连丧服都没换。且“宴饮如故,宣唤俳优”如不看戏的话,非得在宫殿里走两步。他手里会出现弓箭,就像时刻会有刺客来暗杀他,而所有宫廷卫士都不足以信任,只有他自己手持利刃,才能保证安全一样…
这一幕落在任何一现代人眼里,都明白这的确是一如假包换的受害幻想类精神病患者了!可问题这是在宋朝,每个人都受够他了。大臣们怒火积累到了释服的那一天,也就是可脱掉丧服,换上常衣的那天,终于爆发了出来!
大家坚持不释服,定要赵惇出来给个说法!
身为人子,既不临丧,也不视敛,既不举哀,又不成服,何以为人?向金国告哀的使节已派出,对方不久就会派来吊祭使,那时按礼必须在大行皇帝梓宫的素帷前受宋朝皇帝的接见,如宋光宗赵惇不出现,岂不是侮辱来使,示乱敌国?
种种焦虑与长时间的鄙视,让大臣们心里一直隐约存在、却死死压制的那个念头浮了上来——赵惇,你还配当皇帝吗?
有了这想法,还需彼此勾通一下。大臣们的说话是非常隐晦的,如这样问“今当如何”答“这就是****了”完活,勾通成功,都知道该怎么办了!老奸巨滑的大臣们决定走正常程序,一步步地让疯子去疯人院。第一步,18日,由首相大人留正出面,请皇帝陛下建储…
话说从赵惇病历里可知:他之所以发病,是被老婆李凤娘杀黄贵妃配合祭坛魔幻夜吓的。而之所以不敢去见老爹,是因亲儿子没法荣升皇太子,进而联想到自己皇位也不那么稳当。那么这时由首相提出建储,让他儿子光明正大的升位,不是很好吗?堪称对症下药,量身定做的坑!
却不料赵惇立即就火了!建储?为什么要建储?一建就会取代我,这决不允许!赵惇大发雷霆,把留正训了一通后赶走…
赶走是没用的,宋朝官员的第一功能是复读机,每件事都会不停地反复。如谢恩至少三五次、请辞至少七八次,给皇帝建议,皇帝不听,那么更得不停地重复,才能显得素质出众,功能超群!
6天后,留正又来了,他再次提议建储,本想着还得被暴捶一通,却不料赵惇微笑着回复了两个字“甚好”
留正一愣,皇帝急拐弯,这是在搞什么?他当然没法理解一精神病人的思维波动,但目的达到了得乘热打铁还是记得的!他立即赶回政事堂,集结人员,赶制册立皇太子的文件。由于速度很快,比赵惇思维波动的改变还要快一些,所以当第二天,留正拿着文件再次赶进皇宫,要求赵惇签字时,赵惇非常痛快地签了…
留正捧着文件往回走,赶去翰林学士院,要起草正式的建储诏书。一路上他忍不住嘀咕:就这么简单?事情就办成了?
他的担心是有必要的!就在当天晚上,赵惇的脑电波换了个新频道,他又写了封御札送去了翰林院,上面写着八个字“历事岁久,念欲退闲”
翰林院和留正都马上停了下来!诏书先等等,皇上这是啥意思?白天的建储文件草稿还有没有效?是不是又反悔了?如不是,“退闲”又该怎么理解?
这个疑虑让建储程序停了下来,让首相留正的大脑沸腾了起来。他前思后想,想得越多,心里越乱。真应了那句老话:常考出臭棋。他居然脑电波也换了个频道,从皇家建储联系到了他个人的运气…
话说留正是个典型的赵宋文人,和赵氏一系列皇帝一样,深信命运。他在进入官场之初,就把这一生岁月都卜算过了…
卦相上显示:他到了甲寅年有“兔伏草,鸡自焚”这是个凶灾!当时不明所以,眼下则全部明白了:甲寅年正是今年。皇帝赵惇是卯年生,属兔,意欲“退闲”就隐含了“伏草”而留正本人是酉年生,正属鸡,“自焚”…不是说他没事找事,引火烧身,死路一条吧?
66岁的留正越想心里越发毛,越恨自己为什么就没能在搞事前先翻一本算卦书来看看呢?现在傻了吧,这得怎么办啊?
他每时每刻都在恐惧,懊悔的煎熬中,官场复读机功能开到了最大功率,反复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蠢——结果,在7月日的上朝途中,留正把脚崴了…这简直是凶兆中的凶兆,不祥到了极点!留正再也受不了了,他简单收拾了下行李,跟谁也没请假,直接跑出临安城,消失了…
宋朝开国4年多,第一次出现首相跑路,不知所踪的事…宋之宰执,尽在东西两府。东府首相跑了,自然要轮到西府枢密使当家。这时的枢密使叫赵汝愚。生于1140年,现年54岁。身世显赫,乃赵光义长子赵元佐的七世孙!
赵元佐,那位因看不惯父亲杀侄囚弟而纵火焚宫,弃天下至高宝座如敝履的本真少年,还有人记得他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