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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夺取三峡藏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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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边两岸,山套着山,连绵无穷。

    两山之下,束江如带,浊黄色的洪流,冲击着江心怪石,漩涡迭起,险恶万状。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三峡险,险得令人叫绝!

    乱山业中,一骑杂色毛片的大马,背着斜阳,不择路的向东而去。

    马上一位少年,穿一套蓝粗布短衫褂,脚下一双黑布薄底快靴,破得已经露趾,油污满面,乱发蓬松,像个赶骡的脚夫。

    但细—看,这少年面部的轮廓,生得极其英烃,一双虎目,黑多白少,英华内蕴,顾盼之间,神采不凡。

    夕阳没入山后,夜幕降落大地。

    少年目力极佳,黑夜之间,仍能辨物,放而摧马如飞,不因夜色至临而放缓脚程。

    那匹杂色毛片的大马,也是神物,随着主人的控御,四蹄翻飞,无路找路,跑得既快且稳。

    忽然,那匹大马“唏聿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少年双腿一夹,半晌身子往后仰起,但如黏在鞍上一般,未曾掉下马来。

    就这时,少年已看见马前站着一个枯瘦老头。下马一看,才发现这枯瘦老头,一路东来,已见过两次,在这昏夜乱山丛中,已是三度邂逅了。

    少年宅心仁厚,下马问道:“我的马,没有伤着老丈吧?”

    枯瘦老头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我今晚要赶到巫山,不知足下可肯带我一程?”

    少年道:“有何不可?请上马吧!”

    枯瘦老头谢了一声,认镫上马,少年骑在他身后,两人合骑,直奔巫山。

    在马上,枯瘦老头问道:“足下可是‘俊剑王’?”

    少年沉吟了一下,反问道:“老丈何以得知?”

    枯瘦老头笑道:“杜园壮举,天下皆知。足下易服改容,在有心人眼中还是逃不过的哦!”原来这少年正是祈焕艺。

    杜莱江声名动三江,祈焕艺威震五福庄一节,不出数日,业已传遍川鄂两省,道路传言,把祈焕艺说得天人一般,谈起他的剑法、掌法、轻功,更是眉飞色摆,恍如亲身目睹。他们不识“龙形九剑”更觉得神秘莫测,威力绝伦,因而称他“剑王”而不名。又因为他生得英俊挺拔,故在“剑王”之上又加一“俊”字“俊剑王”的美称,就此传将开来。

    这一来,想不到替祈焕艺惹了许多麻烦。

    他从那天由五福庄回城以后,孙仲武囚另有急事到黔边待办,只好暂时分手。祈焕艺心想:报仇不成,且先报恩,准备沿长江东下,走鄂北循丹江到商山,回家看了“姑婆婆”再到长安安平镖局,拜谢胡胜魁救命之恩。

    哪知未到重庆府,就有麻烦,有些人找上门来比武,有些人慕名结交,还有些人要奉他为“大哥”甘愿以山寨相让。

    祈焕艺一概婉言拒绝,说得舌蔽唇焦,才使得来人怏怏而去。

    苦恼之余,祈焕艺想出一条避人耳目之计,故意换了粗布衣服,涂得满脸油污,并将那匹大宛银驹,也用颜料染成杂色毛片,此计果然生效,一路行来,再也无人注意。

    祈焕艺在马上向枯瘦老头说明苦衷,并请他代为保守秘密,以免被人识破行藏。

    枯瘦老头答道:“祈小侠尽请放心,你我同病相怜,你的处境我十分明白,决不泄漏你的机密。”

    祈焕艺诧异道;“难道老丈也像我一样,千里迢迢,寻访仇家?”

    枯瘦老头道:“我倒不是寻仇,是怕人纠缠!”

    祈焕艺道:“不知何事纠缠?纠缠的又是何等样人?可要我效劳?”

    枯瘦老头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谈吧!噢,我来问你,令师可是一微上人了”

    祈焕艺惊问道:“老丈怎么知道?”

    枯瘦老头道:“你在杜园经过,我已尽知。听说你自称对‘七妙居士’孙寒冰叫师叔,我想,孙寒冰出于天山清白老人门下,同门并无师兄,你怎会叫他师叔?以行辈而论,当今只有一微上人等二三人,孙寒冰才尊以师兄,听人谈起你那天的剑法,颇似一微上人的‘龙形剑’,所以我猜想你是一微上人的弟子。”

    祈焕艺道:“老丈料事极明,照此看来,老丈亦是武林前辈了,不知上下该如何称呼?”

    枯瘦老头道:“前辈不敢当,武林中也没有我这一号。不过,几时你跟令师提起‘苦老儿’三个字,他也许还记得。”

    “苦老儿”这个外号,听在祈焕艺耳朵里好熟,心里默默念着,终于想了起来,他听“九指神偷”侯老侠提过,仿佛记得此人行迹奇诡,自甘牢落穷愁,所以江湖上称为“苦老儿”平生不屑与人交际,现在竟肯以真面目相示,顿使祈焕艺暗暗心感。

    就这时“苦老儿”忽然问道:“你可曾听得马蹄声?”

    祈焕艺侧耳静听了一会,果然隐隐有马蹄翻腾之声,便将丝缰一勒“苦老儿”已跳下马来,伏在地上听了一会,站起来说道:“来的一共是四个人,多半是冲我而来的,我先避他一避。你到巫山以后,可在城西招贤客栈等我,我有要紧话跟你说:不见不散,切记!切记!”

    说罢,掉头而去,身影极快。转眼没入万山业中。

    祈焕艺心下暗暗惊疑,萍水相逢,何以有要紧话说。继而想到,此老行迹诡异,面有忧色,莫不是所谓有人纠缠,是有人不利于他?果尔如此,倒要细细探听一下,若是受人欺凌,不妨助以一臂之力。

    一想到此,一片侠义之心,油然而兴,一领丝缰,纵马东行。

    少时,蹄声杂然而作,祈焕艺本可避道而行,但以心中有相助“苦老儿”的打算,想看一看来人是何模样,便兜头迎了上去。

    绕过一座尖峰,祈焕艺已看出果是四条黑影,沿着羊肠小径,首尾相接,呈一直线而来,祈焕艺纵马上峰,其势甚疾。

    那四个人猝不及防,赶紧勒马闪开,人喊马嘶,乱成一片。

    其中一个怒骂道:“混帐小子,可是瞎了眼?”

    语声未落,马缰已带到一溜风声,朝祈焕艺身上抽了过来:

    祈焕艺不躲不拿,暗运“须弥劲”接他一鞭。只听“噗”的一声,鞭梢倒卷,正打在另一人眼上,一阵剧痛,栽下马来。

    那三人方在错愕之间,祈焕艺已在长笑声中,纵马而去。

    打祈焕艺的那人,跳下马来,气得暴跳如雷,骂道:“妈的,这小子还会使邪法?”

    另一人低低喝道;“追他!看清他落脚的地方,跟白虎堂的人有没有往来?”

    那人应诺一声,紧紧追了下来。

    祈焕艺正款款行去,听得背后隐隐马蹄之声,冷笑一声,不加理会。

    少时,那人来至眼前,祈焕艺故意勒马让路,那人稍一踌躇,纵马而去。

    不一会,来至巫山县城,城门尚未关闭。抬头一看,那人正等在暗处,一见祈焕艺,拨转马头,往大街而去。

    祈焕艺艺高人胆大,毫不在意,迳自催马来至招贤客栈,要了偏院的一间房住下,这一夜暗加戒备,却无事故。

    次日一早起身,静坐屋中,等候“苦老儿”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直至中午快到,仍无消息,心下微觉烦燥,想到大街上去溜一溜散散心。临行之时告诉店小二,若有人找,可在他屋中等候。

    祈焕艺人在街上,心在客栈,随便走了走,便即回头。行近招贤客栈,忽见墙上画了一只黑蜘蛛,甚是生动工整,心思:不知是哪家孩子,倒颇有天分,如能好好培植,将来必是丹青妙手。

    看了一会,祈焕艺进了客栈,回到自己房间,一推门,只见苦老儿已坐在里面。

    祈焕艺大喜,方要说话,苦老儿已低低埋怨道:“你的行迹太不谨慎!”

    祈焕艺愕然问道:“怎么?”

    苦老儿道:“被人做了记号知道吗?”

    祈焕艺更觉不解,急急问道:“什么地方做了记号?何以我一无所知?”

    说着,低下头去看衣服上有何异样。

    苦老儿道:“不在你身上,在客栈外面。”

    祈焕艺恍然大悟,叫道:“可是那黑蜘蛛?”

    苦老儿点点头。

    就这时听得房门上轻叩数响,苦老儿方要躲避,房门突地被推开,门外站着三人,一矮两高,满脸精悍之色,祈焕艺认得中间那个,正是昨天一路跟缀之人。当下怒道:“好没有礼貌,未得允许,擅自推门要干什么?”

    中间那人,怒目相向,抢身出来要说话,站在前面那个年纪最大,似是这三人中的头头,一伸手把那人拦住,很客气的说道:“得罪,得罪!在下特来拜访苦老前辈,一时莽撞,请勿见怪!”

    语声中,抱拳为礼。祈焕艺陡觉一股阴寒掌风,直拂胸前,赶紧微一吸气,胸部缩进寸许,卸却掌力。心下暗骂此人可恶,得要想法惩戒他一下。

    就这沉思间,那人已微微一笑,举步进屋。苦老儿寒着脸说道:“你们苦苦纠缠,到底为了什么?”

    那人哈哈一笑道:“苦老前辈可真会装傻!难道那张图你真要带到棺材里去不成?”

    苦老儿冷笑道:“要我那张图也容易,可得先要了我的命!”

    那人脸色一变,慢慢说道:“苦老前辈准备舍命护图,我们现在倒不好多说了。今夜三更,在朱家大院治一杯水酒相待,从长计议,苦老前辈可肯赏光?”

    苦老儿微一沉吟,答道:“我准时来叨扰就是!”那人又道:“请这位小侠也一起来玩玩。”

    苦老人不等祈焕艺开口,抢着说道:“跟这位朋友不相干,他不管我的闲事,你别把他扯在里头。”

    那人嘴角微现不屑之色,举手一揖,带着其余两人离去。

    苦老儿等那三人走远,神色顿现紧张,拉着祈焕艺并坐在床上,低声道:“祈老弟,你我一见如故,肝胆相照,我有干系极重的事奉托,这事说来话长,而且你现在也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请你多留一日,今夜我如果能够安然回来,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回来,我这里有封信,请你打开来看,一切都可明白,想来你定然不会负我的重托。”

    苦老儿说话之时,脸色惨淡,大有托付后事之意,祈焕艺接过厚厚一封信,心头一酸,慨然答道:“老前辈休得如此,不管任何吩咐,我祈焕艺尽力之所及去办就是。今夜三更朱家大院之会,我奉陪老前辈去走了趟,见个高下。”

    苦老儿一听这话,双手乱摇道:“不,不,你千万不能去!这并非我对你的功夫信不过,而是因为今夜根本不是比武功,你去无益有害。老弟,我以千斤重担相托,你得照我的话行事才好。”

    祈焕艺见苦老儿说得郑重恳切,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苦老儿亦即匆匆离去。

    祈焕艺残客栈中,心情异常烦闷,思前想后,大仇可说未报,生母不知藏身何处?现在无端邂逅之江湖异人苦老儿,行迹如此诡秘,以极其重要的后事相托,却又不知这后事究是什么?空负一手绝艺,而江湖之上,竟如荆棘满地,罗网重重,困得人身不由主。

    吃了晚饭,调息行功,思潮起伏,血气翻涌,只是惦念着苫老儿的命运。

    他想:照苦老儿的话听来,此行明明凶多吉少,见死不救,算得什么侠义道?

    这一想,祈焕艺心意已决,反觉心平气和,真气畅行,周游十二重楼,四肢百骸,无不松快。

    鼓打二更,祈焕艺札束停留,撬开一块床下墙砖,将苦老儿的信悄悄藏好。一扬手,扇灭油灯,从后窗出了客栈。

    朱家大院的地点,白天已在闲谈中向店小二打听清楚,在东城二里以外,祈焕艺施展“大幻步”轻功,出了东城,不一会就已看到一片大庄院,一拧身上墙,循着灯火之处探去。

    一阵风过,隐隐听得曼妙歌声,祈焕艺下山以来,尚是初闻丝竹,不由得循声而往。

    那歌声发自一座花厅,四周花木扶疏,怪石罗列,中间拱着一座白石平台,台上一座四方楠木厅,雕鬲朱帘,气象堂皇。

    祈焕艺伏在一块巨石后面。探望半天,厅外四周,毫无人影,心中暗暗奇怪,难道走错了地方不成?否则何以对方一无戒备?

    心念一动,急欲看个明白,双肩微晃,飘身至窗外,从后窗的空隙中望了进去。

    这花厅中的陈设布置,竟如侯门王府一般。

    只见花厅卫用紫色丝幔隔成两半,十二支明晃晃粗如手臂的红烛,照得亮如白昼,地下铺着极厚的五色地毯,行路无声,四周杂陈锦因,正中—张紫檀炕床,满镶罗甸,闪闪作光。

    炕桌上摆着六只银碗,两只玉杯,两人对坐小饮。

    这两人,一个年约五旬,钩鼻深目,但油头粉脸,衣着华丽。竟似少年风流,到老不改的浮华浪荡于弟一般。

    另一个枯瘦矮小,一件蓝布长衫,又脏又破,指甲留得老长,却是垢泥不洗,这副形相,在这富贵华丽的屋中,太不相称。

    这两人,一个是苦老儿,另一个正是向苦老儿订约的那人,也就是“玄蜘教”内堂总香主“阴阳脂粉判”耿渎的大徒弟“粉面狼心”刘乔。

    再往下看,一旁站着两个绝色女子,长裙曳地。罗袖轻飘,—个曼声请歌,一个拈着一支玉笛相和。

    祈焕艺好不奇怪,这哪里是杀伐搏斗之场,杯洒言欢,恍如良朋聚会,到底搞的什么玄虚?

    这时,只见“粉面狼心”刘乔,举杯向苦老儿道:“老前辈一生飘泊,到老也该事享清福了。家师已准备了一处比这里胜过十倍的所在,请老前辈颐养天年。”

    苦老儿笑道:“多谢令师之情,只是苦老儿生来苦命。恐怕没福消受。”

    刘乔接口道:“老前辈何出此言?命由心造,老前辈要如何便如何,难道还有人敢拦阻不成?”

    苦老儿微微一笑,举杯一饮而尽,赞道:“这洒真醇!”

    刘乔怫然不悦道:“我跟老前辈谈正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

    苦老儿故作不解道:“正事?什么正事?你说,我听着呢。”

    刘乔忍怒答道:“‘三峡藏宝图’老前辈拿着无用,‘玄蜘教’可是要定了,以无用之物,善价而沽,老前辈打打这把算盘看!”

    苦老儿失笑道:“你这真是一厢情愿,怎知道藏宝图对我无用?”

    刘乔接口道:“如果藏宝图对你有用,何以宝藏至今未为老前辈所发现?岂非藏宝图无用。”

    苦老儿道:“既然如此,此图你不要也罢,因为反正无用。”

    刘乔闲闲答道:“话不是这么说,也许到我们手里就有用于呢!”

    苦老儿凑近头去,说道:“你倒说说看,怎么个有用?”

    刘乔摇摇头说道:“对不起,这我可不能说。”

    苦老儿也摇摇头,学着他的口吻说:“对不起,这图我可没有!”

    这番对答,让伏在窗外的祈焕艺听出事件原委,见苦老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暗暗匿笑不止。

    就在这刹那间,里面形势一变,刘乔面露狞笑,提起炕头上一个小金钟,当当摇了两下,曼声清歌的两个绝色女子,倏即退入幔后,一片死寂,烛焰摇晃不定,逐渐缩成枣核钱般,光线顿时幽暗。

    这时,不知何处发出怪声,凄厉冷峭,如啾啾鬼鸣一般,每一声落入耳中皆如冰水滴在心头,令人毛发森森,脊梁间如冒冷气,仿佛阴风惨惨,鬼火粼粼,一座花团锦簇的厅堂,看上去竟似荒山古墓。

    祈焕艺好不心惊,一阖双目,抱元守一,调气凝神,才把身上的寒战恐懔之意驱余。

    睁眼一看,苦老儿脸色一变,饮啖如常,暗暗佩服。

    如是顿饭时分“粉面狼心”刘乔,又举金钟,当当摇了两下。

    立刻,红烛光焰暴长,满室明亮,纹风不动,不知哪来的一团春意喜气,令人精神一爽。

    鬼鸣骤歇,笙簧齐奏,恍如百花齐放,蛱蝶纷飞,游春仕女,芳郊踏青,一片阳和景象,真个心旷神怡。

    乐声渐趋柔靡,如卖饧天气,深闺佳人,春困娇慵,祈焕艺觉得浑身酸酸软软的,好不得劲。

    就这时,五音并起,繁弦顿促,入耳令人振奋不已。丝幔突地一掀,一丝一白两团轻影卷了出来。

    祈焕艺定神一看,这两个女郎,艳丽犹胜于刚才吹笛度曲的那两人。年轻的那个穿绿,圆姿替月,粉面生春,娇憨无比。

    年长的那个穿白,花信年华,绮艳更甚。细腰隆乳,长身玉立,双颊飞红,水汪汪一双大眼,似闭非闭,似乎春心荡漾,一刻都按撩不住。

    两人一般都是内无寸缕,外披薄绢,随着乐声缓急,尽情狂舞,两双凝脂堆雪的倏长玉腿,不时开阉高举,隐微之处,若有若无,乳峰乱颤,臀波遥送,更是刻刻不停。

    祈焕艺双颊如火,脏腑翻腾,丹田之中一股热气,拼命上涌,心知不好,却又不舍得不看。

    这时,只见苦老侠哈哈大笑道:“多谢刘兄,安排如此风流旖旎的歌舞,想不到我苦老儿,也有一天能享一享艳福,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妙啊!”说罢,举杯一饮而尽。年长的那个,一撩薄绢,粉腿跨上炕桌,一手搂着苦老儿的脖子,一手拿酒壶替他斟满一杯。

    苦老儿神色自若的举起手指,拈弄她的乳头道:“说什么‘新剥鸡头肉’?倒像西域紫葡萄!”

    这景象,祈焕艺实不忍再看,双目一阖,唇干舌燥,一心想着,怎么把那白衣女人搂在怀里,摸她个够!

    就在这时,突闻一丝音箭,射入耳中,说的是:“祈焕艺,莫忘你仇!”

    祈焕艺顿时惊醒,遍身冷汗淋漓,心头一阵清凉过后,愧悔惭恨,继之而起,暗地里切齿自责道:“祈焕艺,祈焕艺!你可真是禽兽不如!”

    回头再一细辨刚才示警的声音,明明发自苦老儿。这才想起,怪不得苦老儿极力拦阻他来,原是已料知他血气方刚,定力不足,禁不住这天魔艳舞的诱惑之故。

    这一细想,不禁双替苦老儿担忧。适才听那人自称“玄蜘教”不知是何邪魔外道?看苦老儿晨间那番生死离别,托付后事的凄凉情状,似已抱定必死之心。见死必救,而又无从救起,实在令人急煞!

    这时,里面乐专声又已一变,低徊苍凉,万般无奈,如巫峡猿啼,嫠妇夜泣,令人心酸不已。

    祈焕艺张目一看,苦老儿仍然含笑举杯,浑如不觉,这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丝幔后面,又悄步出来一个二十左右的女郎,练裙玄裳,极其淡雅,眉颦春山,眼含秋水,似有无穷幽怨。手里牛一支紫竹洞箫,呜呜咽咽,似泣似诉的吹了起来,吹过一会,柔声慢唱道:

    天涯一老兮其名曰“苦”

    忧患终生兮谁闲其遇?

    幽谷芳兰兮与小草同腐,

    怀绝学兮空嗟自误,

    火欲尽而薪未传兮朝朝暮暮。

    大限来兮人生朝露!

    大梦觉兮将如之何?

    歌声一遍又一遍,只见苦老儿笑容渐收,凄苦之色,堆上眉头眼角。不一会,微微阉目,似是强忍眼泪,不让它流出。

    另一面“粉面狼心”刘乔,正好相反,面有喜色,深目中一对眼珠,紧紧注视苦老儿,双手微抬,脉络隐然跳动,似正在运气鼓力,待下杀手。

    祈焕艺十分紧张,手心中握着一把冷汗。

    他知道必是这首歌,触动了苦老儿的心境,对方只待他心神损耗,无力抵抗时,便要下毒手杀他,危机在一瞬之间。

    祈焕艺看得很透!

    原来这苦老儿姓何名书,乃是久已衰落的巴山派唯—传人。

    七十年前,巴山派为武林七大名派炎一,这—派并非七派的领袖,但其他六派对这一派都另眼相看,因为巴山派不常与江湖交往,而出道的必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都知道巴山派不好惹。

    哪知七十年前祸起萧墙,巴山派门下九大高手,结党内开。其时掌门人“半天龙”萧子川新得一部前辈异人留下的“五岭武谱”正在巫山起云峰闭洞参解,等得知消息。赶来处理,已是死伤累累,乱得一塌湖涂。

    “半天龙”萧子川一怒之下。将肇事的祸首处死,其余的废了武功,逐出门墙。飞函六派,声明解散巴山派,任何人再以巴山派自居,皆为冒名招摇之徒,任恁处置,决不干涉。

    这就是当时武林中的惨剧“巴山喋血”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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