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能用手拨打叮在脸上、头上、颈上的蜘蛛,已无法发出掌风劲气了。
这只拨去,那只又来
那只拨去,这只又到
张定远的鲜血,一口口被蜘蛛吸去,体内蛛毒,却一点点增加,眼看张定远就要葬身在这“飞砂夺魂阵”中,一切恩怨情仇,都要随之沉冤九泉!
突然!
树颠一声清啸,人影乍闪之处,群蛛纷纷坠地,紧跟着落下一个劲装打扮的美艳少女。
张定远睁目一看,心中大震,脱口叫道:“莫姑娘!”
原来来人正是莫淑贞。
莫淑贞手持一柄短刃,锋芒微微一拂,已把定远身上蛛丝完全挑断,随手把一粒药丸,强塞入定远口中。
药人口中,一阵清凉之气,源源流入腹中。
莫淑贞低声说道:“让大侠受惊了!”
张定远骇然注视着她,一个疲卷的躯体,竟萎然蹲下,口中吃吃道:“莫姑娘,你竟敢来救我?”
莫淑贞迅速揣起短剑,探怀抱起定远,低声道:“我爹爹以为你已死了,正在大厅喝酒庆祝,一时间是不会发现的。”
张定远身子被她抱住,俊脸微红地挣道:“莫姑娘。我自己能走”
莫淑贞浅浅一笑,道:“我知道你会走,但是困缚过久,怕是走不快的。”
说话间,身形疾顿,飞也似往山下窜去。
飞驰间,她又低低说道:“看你这身打扮,我差点不敢相认,要讨解药为什么不想法子找我,崔花婆已入威武帮,我或许能够拿到解药,你又何苦冒这种险呢?”
张定远一时感慨万千,低吁道:“我凭什么向你索取解药呢!”莫淑贞幽幽道;“你难道忘了树洞赠药之事,我正该感恩图报才对呀!”
张定远淡然道:“那不过只是适逢其会,何劳姑娘挂齿!”
莫淑贞唏嘘一阵,不再言语。
张定远忽然道:“此阵真是可怕至极,不知是什么阵势?”
莫淑贞道:“这阵名叫‘飞砂夺魂阵’,绝究五行神术,借其巧妙生克布成,幸是大侠功力高绝,要不,只怕不等我来,就已不可收拾。”
说着一顿,又接着道:“我虽命小丫环停住阵势发动,却不敢耽搁太久,半炷香的时间内,我们必须离开凤凰山。”张定远被抱在莫淑贞怀间,只觉幽香阵阵,渗入心脾.而莫淑贞的脸上,却流露着一层淡淡的愁怨。
愁怨中.带着凄凉的关怀之意。
张定远心中一阵茫然,低声道:“今日张定远身受莫姑娘大恩,不知怎样才能报答!”
莫淑贞凄然道:“这是我心甘情愿之事,大侠大可不必挂心。”
张定远道:“话虽如此,终令在下难安。”
莫淑贞突然长叹道:“我本是不该救你的,今日我救了你,他日你必然会杀死我的爹爹”
怆凉的语气,使张定远听得黯然,一时无法接口。
莫淑贞又自说道;“我明知你是我爹的生死仇人,也了解你心中和我的距离,可是,我仍然忍不住,忍不住要来救你”张定远听得一阵激动,心中暗暗叫道:“你你”真想说几句得体的话。
但!
叫他如何开口呢?
事实上,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能说:“我不再找你爹报仇了吗?”
不可能!
他能说:“我懂得你的心,我了解你的情感,我接受你的爱意?”
更不可能!
除了这两句言词,又有什么话能使莫淑贞的心灵得到慰藉呢?难!难!难!
张定远只有在沉默中激动,在沉默中感受这一份突如其来的幽情。
终于!
他们下了凤凰山,来到了安全地带。
莫淑贞把张定远轻轻放下,忽然疑声问道;“张大侠,三天前给你的那个纸包,你还带在身上吗?”
张定远探手往怀间一摸,道:“我一直藏在底衫里。”莫淑贞道;“现在可以还给我了。”
张定远听得一怔,脱口道:“为什么?”但终还是从底衫里把那个纸包掏出,递到莫淑贞的手中,显然地,他的内心,有着无比的疑惑。莫淑贞接过纸包,口中幽声道:
“因为你突然闯上凤凰山,这东西已失去了它的价值,所以我才把它收回。”
张定远又是一怔,奇怪地问道:“难道这东西和凤凰山有关?”
莫淑贞稍一沉吟,道:“只能说是和我爹的一个计划有关。”张定远听得骇然,急问道:“什么计划?”
莫淑贞微一犹豫,低声道:“那是一个阴毒的计划,我爹本想在六日后,约集你们这些和威武帮为敌的侠客们,在崂山绝顶谈判,趁机把你们一网打尽。”
张定远脸色一变,道:“我怎没听说这件事?”
莫淑贞道:“请贴原订明日清晨发出,你当然不会听说。”
张定远皱眉道:“在下这次闯山,又和你爹计划有何影响。”
莫淑贞道:“内情我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在昨夜我爹饮酒间,曾当着崔副帮主及各堂训手之面,取消了约集武林人上谈判的计划。”
张定远想了一想,又问道:“可是又有了新的计划?”
莫淑贞道:“有的。”
张定远心神一震,忙问道:“什么计划?”
莫淑贞忽把两道晶宝的目光,深深注视着定远,夷声问道:“你是要我出卖我的爹爹吗?”
张定远骤然感到一阵羞愧之意涌了上来,连忙向莫淑贞致歉道:“请莫姑娘恕在下冒失,在下绝无此心。”
莫淑贞幽幽一叹,凄楚道:“你也不必自咎,如果换我处于你的立场,我也会急于一探究竟的;只要你一定要我说,我也愿意告诉你。”
张定远慌忙摇手道:“不!不!你不必告诉我。”
莫淑贞眸子中一阵异光闪动,倏然抬袖抹去了即将滚落腮边的泪水,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唉-一我是不该说的,只望你日后凡事小心,凭你这种磊落的胸襟,想是能够逢凶化吉的。”
张定远似被她这种坦城的言语所感,突然忘情地低唤道:“莫姑娘”
音调里,充塞着一种局外人极难解的特别滋味。
莫淑贞禁不住羞怯地低下了头
张定远在一霎间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暗暗自责道:“张定远,张定远,你既不能接受她的爱意,为什么要用那种语调去挑动她的情操,你你”忍不住废然一双,道:“我张定远何能何德,值你这般费心!”
莫淑贞浑身一颤,泪珠籁籁流下,哽咽说道:“张大侠,我莫淑贞决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张定远心弦震动,正色说道:“姑娘误会在下的意思了?”
莫淑贞摇头道:“你不要解释,我很了解你的心情,尽管,我明知春蚕作茧,徒能自缚。
但是,人生际遇如此,谁也勉强不得”
稍稍一顿,抬头拭去泪水,忽然说道:“张大侠,你可以走了!”
张定远稍一定神,犹豫地指着莫淑贞捏在手中的纸包问道:“莫姑娘能把那纸包打开让在下看一看吗?”
莫淑贞神色一震,缓缓把那纸包递了过来。
张定远接在手中,却不立时拆阅。郑重其事地问莫淑贞道:“我忽然想到你这纸包里包的,可能是一件极可怕的东西。”
莫淑贞脸色一变,道:“此话怎讲?”
张定远道:“我有三个理由证明这东西的可伯。”
莫淑贞道:“不妨说说看!”
张定远道:“第一,这纸包你原是要我在第十日正午拆开,若是你爹计划不变,那正是崂山绝顶谈判将要开始之时,其内里包的,当然是操纵全局的关键。”
莫淑贞点头道:“稍稍有些道理。”
张定远又道:“依姑娘为人看来,姑娘既不会出卖令尊,自然也不会出卖威武帮,内里包的自然不是对令尊或威武帮中人有害人物。”
莫淑贞沉静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张定远抬眼望天,接着说道:“第三个理由不用解释,这纸包里包的,该是拯救在下及武林群豪的锦囊妙计。”
莫淑贞粉脸一红,低声道:“算你完全说对,但又怎能称之为可怕之物呢?”
张定远沉重地说道:“如我猜得不错,这里面包的,将是莫姑娘绝大的牺牲”
突然“嗤”地一声,撕开了那个小包,取出里面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纸卷,上面骇然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快把右侧崖边的那块两人高的巨石推下崖去!”
张定远脸上现出了疑惑之色。
莫淑贞一把抢过纸条,随手撕得粉碎,低声说道:“这只是一个永远无法揭晓的玄谜。”
张定远摹然叫道:“不,我已明白了这玄谜的谜底!”
英淑贞微微一怔,用奇怪的眼光注定张定远。
张定远激动地问道:“那巨石可是藏有可怕的毒物?”
莫淑贞脸上绽出一抹凄凉的笑意,点头道:“你真聪明;我爹原要在那巨石内,装置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烟,嗅者必然立时气绝。”
张定远再问:“那巨石里可是要藏一个控制施放毒烟之人。”
莫淑贞听得一震,骇然道:“你所说的简直就和亲眼看见一样,果真令人不可思议!”
张定远突然慨声叹道:“最不可思议的.该是那巨石内所藏的人!”
莫淑贞这一下真的吓呆了,半晌,好才梦呓般说出句话:“你真的该走了!”
张定远惨痛道:“莫姑娘,你对自己的安排,实在太残忍了”
莫淑贞的脸色陡然一寒。厉声打断了定远的话,斩钉截铁地喝道:“张定远,你该走了!”
张定远倏然顿住话语,怔怔地望了望莫淑贞,口里缓缓道:“张定远告辞了,望姑娘多多珍重。”
转身大步而去!但!
他走了十数步,突又转过身来,极其坚定地说道:“莫姑娘,来日和令尊大人战场相遇,在下一定让他十招!”
转身一闪,人已消失在一个土坡之后。莫淑贞神色迷茫地站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语道:“十招?十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