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小丑竟是自己

    五星大队现在的确是慌的,但不仅老韩家所在的五星大队，整个红旗公社的所有大队都慌，乃至于这一整片区。

    韩父他们父子几个过去大队开会去了。

    而韩大嫂韩二嫂她们也是聚在一起,脸色都是惨白不已，村里其他妇女同志也都差不多，都丧着一张脸。

    这样的天灾人祸，谁遇上了不怕不丧？一家老小就全指望着这一茬粮食过冬呢,结果被一场冰雹全毁了,现在颗粒无收,后边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等天冷了，到时候大雪封山要吃没吃的,还不得活活饿死啊？

    韩父带着韩大哥韩二哥他们哥几个从大队开完会回来，脸色也是十分凝重。

    但他也是一个很果决的人,到老屋这边当即就跟几个儿子道“接下来只怕是要熬着过日子，你们现在回去把你们家里的钱拿出来,马上进城去看看有没有粮食好买,哪怕是长虫子的粮食也行,有多少就买多少回来！”

    韩大哥他们都不敢迟疑,二话不说就转身回去拿钱。

    韩大嫂早就把钱准备好，家底都在这呢,“你带守国守家他们一起,一定要多买点回来,咱们家这么多人呢！”

    受灾面积这么大，肯定是会有救济粮下来的,但是等救济粮那都不知道等到啥时候？现在要紧的,是赶紧给家里多囤点粮,家里有粮心里才不慌！

    韩二嫂那边也是如此,乃至于韩三嫂也一样。

    唯独韩六嫂不一样，她拉着韩六哥激动道“咱们家炕里藏了这么多粮食，咱们家这一次要发财了！”

    韩六哥也是激动得很，但他没说什么话，转看向女儿。

    韩守燕心下稍微满意了些，才皱眉看向韩六嫂，“妈，你最好收敛一些，现在外边粮食一定紧缺得很，你要是这么一副你不怕饿着的样子，叫人猜到咱家有这么多粮食，那后果你是清楚的。”

    “燕燕说的没错，你别一副发蠢的样子，赶紧收起来给我出去外边哭！”韩六哥骂道。

    韩六嫂不敢说啥，小声道“我会出去哭的，但咱家这粮食现在要不要卖？”

    “卖什么？现在所有人都出去外边要买粮食，你让爸背一袋子粮食出去，你是想叫大家都知道咱家竟然有这么多粮食？”韩守燕冷着脸训斥道。

    她家现在是真的有太多的粮食了，别看上次老参只卖了几十块钱，但她爸到底是□□湖，直接就把原本要买粗粮的钱买那种残次品粮食，就是长虫子，但还可以吃的那种粮食。

    价钱比粗粮更加的便宜，所以买的也更多，家里的炕底下还有地窖里头，都囤积了很多麻袋！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韩六哥恼怒地将韩六嫂骂成一直鹌鹑，这才和颜悦色看着女儿，“燕燕，你说爸现在该怎么做？”

    韩守燕很满意现在自己的家庭地位，她就是要这种掌控的感觉，“爸你今晚上跟大伯他们一起出去！”

    “跟他们出去干啥？我手里可没钱了。”韩六哥迟疑。

    韩守燕看了他一眼，“听我的还有错？要卖粮食，你总得对外边现在的价钱有个了解，不然走出去就是两眼一抹黑，被人压价了你都不知道，要是出去你就能对现在粮食有多稀缺有个了解，到时候谁能坑得了你？”

    韩六哥眼睛一亮，“你说的没错，是这个理！”

    韩六嫂也满意看着女儿，“燕燕就是聪明，这一次就是燕燕的功劳，要不然咱家不知道该怎么办！”

    照着原来过日子的方式，卖老参的钱肯定是大吃大喝掉，哪里能买这么多粮食回来钱生钱？

    韩六哥就跟着韩大哥他们一起出门，而抹黑出门的人可不止他们，还有其他机警的人家呢，不过大家遇上了就点个头，然后就低着头各走各的，要干嘛去的都是心照不宣，而且大伙心情也都沉重的很，当然没心情寒暄。

    只是这会的粮食哪里那么好买？

    几兄弟进来就分头行事，结果就韩大哥花了一倍多的价钱买到了几斤粗糙的地瓜面，剩下的实在是太贵，哪怕要买也买不了两三斤，甚至于眼睛一眨，就被其他人给买走了，才犹豫了一下就没了。

    “爸，咋办啊，城里的粮食都紧成这样了！”韩守国跟韩守家哥俩个都着急得很。

    韩大哥沉着脸道“看看你二叔他们买到没有。”

    结果找过来就看到韩二哥他们比他这边还惨，他好歹还抢了几斤地瓜面，韩二哥他们是一粒米也没有弄到。

    等韩三哥找过来，都是空手的。

    “大哥二哥，我买不到东西啊！”韩三哥有些着急道。

    “老六呢？他上哪去了？”韩大哥问道。

    韩三哥摇摇头，“不知道他上哪去了，不过他连钱都没有，更不用指望。”

    韩六哥很快就回来了，在看到韩大哥他们就买了这么点粮食后，那心情叫一个心花怒放。

    果然这一次跟着进城来是明智之举，因为没进来他都不敢相信城里的粮食紧缺成这样！

    这才一天时间，粮食就全部都翻了一番，而且人人都是挤破头了抢粮食！

    “粮食都买不到，我们先回去吧！”韩六哥就想回去，他要回去问问女儿，看啥时候能把粮食背进来卖，这一次他家真是要发财了！

    “老三老六你们先回去吧，我跟老二过去妈那边，这几斤地瓜面我给妈送过去。”韩大哥叹气道。

    于是兵分二路，韩大哥他们就过来小胡同这边找韩母给送点粮食过来。

    韩母今晚上睡得不怎么深，听到喊门声就麻溜地起来，顾俪也是被吵醒，穿上衣服跟鞋子就出来。

    也看到了韩大哥跟韩二哥父子几个，“大哥二哥，你们这是？”

    “我们进来买粮食，乡里的粮食全都没了，就地瓜能收上来一点，其他的……”韩大哥沉痛摇头。

    “我们过来看看妈你们，我跟老三他们买不到粮食，就大哥买了这几斤地瓜面。”韩二哥叹气。

    顾俪还是挺感动的，哪怕这时候粮食紧缺，但韩大哥竟然还把不容易买到的粮食拿过来给韩母。

    韩母朝儿媳妇看去，顾俪明白她意思，看着韩大哥韩二哥他们道“现在外边粮食是不是不好买？”

    大房长子韩守国接过话，“何止不好买，简直是抢疯了，价钱都翻了一倍，但也根本就买不到，就这几斤地瓜面，都快赶上白面的价了！”

    “七弟妹，家里还剩下多少粮食？老家那边还有些陈粮，这边不够的话，我明天给你们送些进来。”韩大哥问道。

    老七没在家，娘还有侄子们都需要吃饭，他当大哥当然也得帮忙照顾着点。

    “是，我家里也还有些陈粮！”韩二哥也道。

    顾俪心里很动容，不怪韩文鸿对这两个大的哥哥很是敬重，笑道“大哥二哥不用担心，我这边还有，而且我们人不多，吃得也不多，倒是你们，家里那么多口人，肯定是缺粮食，这样吧，你们从我这背些回去。”

    韩大哥韩二哥都愣了愣。

    “你们跟我进来看看。”顾俪没有赘言，就带他们进来韩母的屋里头，事实上她屋里头也有囤积了几袋子米面。

    不过她屋里就不带过去了，过来看韩母这边的屋子，囤积了一堆的粮食。

    “咋囤了这么多？”韩大哥韩二哥父子几个都惊讶道。

    顾俪的理由都是现成的，“我人就在城里，一看风头不对劲，就立马买了，你们在乡里肯定就慢了一截。大哥二哥你们要多少？都有带扁担过来，要不先一人挑两麻袋回去？”

    因为这边粮食确实有点多，所以韩大哥他们也就不客气。

    毕竟他们家里有陈粮没错，但顶多只能支撑一个来月，因为都等着新粮下来呢。

    “没想到这一次还得麻烦七弟妹你。”韩大哥不好意思道。

    “这有啥？都是一家人。”顾俪又想起一件事，特地提点道“我前阵子看见过六哥进城买粮食，好像买了不少回去？”

    “啥？老六来买过粮食？”韩大哥他们一愣。

    顾俪点头，“当时时间有点晚，我从我娘家踩自行车回来就远远看到，他拖着一辆板车运回去的，买了不少，现在粮食这么紧张，他没跟你们说他有准备吗？”

    她是猜到韩守燕不会放过这次发财机会的，所以特地路过极有可能会路过的地方，当真叫她遇见一次，韩六哥用板车运走了不少粮食！

    韩母就听儿媳妇回来说过，不由道“俪俪之前跟我提过，我就觉得肯定是又挖到人参进来买粮食。怎么，老六家里买了那么多粮食却连一句都没跟你们说？”

    韩大哥韩二哥都是黑了脸，“老六没说过半句，他还跟我们哭！”

    顾俪干笑道“那可能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准，大哥二哥，还有守国守家守河守海，你们都别说出去。”

    守国守家是大房的，守河守海是二房的。

    “老六既然跟你们分这么清楚，连这种时候都这么藏着掖着，你们也别跟他透底，粮食背回去，跟老三分些就行，老六就不用你们管！”韩母却不觉得俪俪看错了，俪俪眼神好着呢！

    韩大哥韩二哥沉着脸点点头，他们回去会好好观察的，要是老六真瞒着他们偷买粮食了，还这么瞒着他们看着他们干着急也不帮衬点，那他们干啥还理他？

    这天晚上，韩大哥韩二哥两家父子几个一人挑着两麻袋粮食就回去了。

    韩大哥带着两儿子回到家里。

    韩大嫂很高兴，“买到这么多？”打开麻袋一看，是玉米面，品质一看还全是好的！

    其他几袋子分别是地瓜面，还有豆面。

    “哪里是买的，都是从七婶那换的。”韩守国坐下来喘口气，说道。

    韩大嫂一愣，“啥意思？跟你们七婶换的？”

    “外边粮食现在都快涨疯了，而且根本就买不到，还有二叔他们都买不上东西，就爹买了几斤地瓜面，本来是要拿过去给奶吃，结果七婶一听我们没粮食，就带我们去看她在城里囤积的，才叫我们挑回来！”韩守国说道。

    韩守家这一次对七婶的印象也特别好，“七婶知道现在外边的粮食都涨疯了，但是换给咱们都是原来的价钱，一分钱没多收，还有我挑回来的这一麻袋，她说给爷爷吃的，没收钱！”

    韩大嫂闻言，脸上真是缓和了许多，老七家的现在是真没得说了，很会照顾自家人，也是真孝顺，不怪二老都这么偏着，她自问自己当长媳的都没能做到老七家的这份上。

    韩大哥这会也回过气来，“这些粮食留一麻袋给老三，剩下的都收起来吧。”

    “老六呢？”韩大嫂是知道韩三哥韩六先回来后的，有过来打招呼。

    其实就韩三哥回来打招呼，韩六哥直接回家去。

    韩大哥冷哼地说起顾俪看到韩六哥私底下买粮的事，骂道“他都跟咱们这么生份，那咱们还管他干啥？要是真冤枉他，到时候再看，不过七弟妹不会看错，不然出了这样的天灾，他那样的第一个就要慌，结果他比谁都镇定！”

    韩大嫂也是黑了脸，她想起来了，今天几个妯娌聚在一起的时候，韩六嫂这个妯娌的确是一点都不慌，甚至于，脸上多少还带着点喜色。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原来是先有准备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俩口子难不成还提前知道有冰雹不成？

    但这些暂且不说，韩大嫂均了一包出来让大儿子趁着夜色背过去给他三叔，二房韩守河也给背了一麻袋过去，都是照着原先的价钱算。

    从两个侄子这里知道都是老七家的提前给准备的粮食，韩三哥很是感激，哪怕是韩三嫂都是说不出话来，心里对老七家的这一次的举动，还是比较满意。

    “你们六叔那边呢？”韩三哥还想着兄弟。

    韩守河韩守国堂兄弟俩就说起七婶前不久看到过六叔买粮食的事。

    韩三哥愣了一下，韩三嫂顿时就骂道“有这样当兄弟的，他拿板车运粮食回来，咱们都为了一点粮食急成这样，他竟然一粒米也不肯拿出来，又不会白拿他的！”

    “七婶说没准是她看错了，三叔三婶你们也别传出去。”韩守河道。

    韩三哥黑着脸点点头，韩三嫂却不觉得老七家的会看错，难道还会平白诬赖老六一家子不成？

    而且有没有粮食，且看后边就知道了！

    这会韩六哥跟韩六嫂却不知道他们的秘密都被顾俪捅给了兄弟妯娌们，俩口子都躺下了，但还是激动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咱们这是真要发财了吗？燕燕说半个月后，粮食的价钱会翻好几番，咱们家里这么多粮食呢！”韩六嫂激动得很。

    这样长虫子的粮食却能够卖出比白面大米还要高的价钱，他们不赚钱谁赚钱？

    韩六哥也是，“我算了一下，这一次咱们家最少能赚……”他小声说了一个数目。

    韩六嫂激动地都有点颤抖，“那可是人家好几年省吃俭用都不一定能攒下来的钱啊！”

    “没错，咱家这一次的确是要发财了！”韩六哥说道，却又叮嘱道“不过你可不要在外边表现出去，记得在大嫂她们面前哭知不知道？得叫她们觉得咱家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放心吧，我会的！”韩六嫂点头，又交代，“你也要跟大哥他们哭一哭才行知道不？”

    “我还用你说？”韩六哥哼了声。

    至于炕尾的韩守燕这会也还没睡，闭着眼睛听着父母的交谈，她心里嘲讽，要不是她，这一次家里能囤这么多粮食？半个月后，这些粮食就可以出手，到时候换回来的钱绝对够她一家子好吃好喝个二三年的了！

    …

    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绝大部分人都是想着要给家里弄粮食，也有一些人却在盼着国家的救济粮下来，但短时间内肯定是不用指望的。

    “俪俪，真是多谢你了，现在外边的粮食真的抢疯了！”李红霞脸色凝重说道。

    她跟她男人就去买，在黑市那边抢了一袋子粮食回来，花了比之前高出两倍的价钱，但哪怕是这样，能抢到都是好的了！

    再一对比，顾俪换给她的那五十斤地瓜面，可就真的是太便宜，也是太实在，现在家里囤积的粮食节省着点吃，一家子也能吃一阵子，短时间内可以不用太担心。

    “我也是刚好有，但现在灾情这么严重，往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顾俪摇摇头。

    “是啊，这一次咱们正片区域都受灾。”李红霞叹气。

    顾母今天还找过来，顾俪也就跟她过来角落说话。

    “俪俪，你家里还有没有粮食，不管咋说，你可得均一点给妈，咱家都快要断顿了！”顾母脸色发紧道。

    顾俪不意外她会找过来，却是皱眉道“我家里是有粮食，但都是我婆婆出去买回来的，全放在她屋里，我要上班都没空去买，她对粮食看重的很，而且还有乡里那么多亲戚，都需要粮食，我怕是均不了。”

    顾母忙道“你可是咱们老顾家的女儿，老顾家养你这么大……”

    “老顾家养我这么大，所以当初被你收了一大笔嫁妆，还有我出嫁后，又贴补了娘家多少钱？怎么着，妈你还要我一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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