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瞥,惨烈的斗殴尽收眼底。
一地伏地呻/吟的残兵败将之上,校霸鹤望兰跟他们班长裴衍,正打成一团。
吉安特女式自行车的轮辐慢了下来,长腿点地,中午的八卦之音涌上脑海。
“……鹤望兰那个鸟人终于要对咱们班长动手了!”
“好像是因为外校的几个校霸大佬开会的时候,当着鹤望兰的面说咱裴哥才是城南的’帝皇’,那个鸟人就放言要把咱裴哥打一顿,再拖去阉了!什么帝皇,让他当太监去!”
“不至于的吧。”洛行云想。
不过他还是从车上下来,把车靠在墙边,背贴着墙,很隐蔽地偷偷探了一眼。
正瞧见校霸结结实实一拳打在裴衍腹上,恐怖的声音。
洛行云吓得把头缩了回来,果断摸出电话要报警。
小巷里传来痛苦的喘息,随即,弹簧/刀锃地弹出。
洛行云听见鹤望兰那蜂蜜般甜蜜惑人的声音:“校草大人,听说您是咱们城南的‘帝皇’,您是吗?”
“大清亡于1912年。”低沉清冽的声音,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虽然处于虚弱的下风,依旧淡然自若,“我是学生会主席。”
“您学习确实不错,不过别的方面也没看出有什么了不起啊,怎么人气这么高呢?”
“怎么,你看上的omega又是我粉丝?”
这句话显然戳到了鹤望兰的痛点,他嗤笑一声:“校草大人,您这东西反正不用,不如剁了,也省得一天到晚祸害这些个痴男怨女,您说呢?”
“那就一起。”裴衍丝毫不显紧张,游刃有余地挑衅,“痴男怨女都看不上你,你闲着也是闲着……”
洛行云一听就停止了拨打110的行为。
坏菜了,来不及。等警察来,他们班长都头七了。
果然,裴衍话音未落就被掐住了尾音,鹤望兰冷笑:“哟,还有闲情雅致管我的事?”
洛行云吸了口气,不再犹豫,拉开了校服拉链。
已是深秋,他里面套了件高领针织衫,蓝色的,薄而有弹性。
那领子相当大。平日里,他记得了,好好卷个两三卷;不记得了,堆在脖子上,胡乱一团,作堆堆领。
此时,他就记起了这条好领子。
两手一抻,彻底提上,好领子不负众望地把他整个头都给包了起来。
他再把校服穿好,整就是一个没有头的状态。
更准确的讲,是校服衣领里探出一条奇长、奇宽的蓝色脖子,隐隐凸出五官,上面没有头。
洛行云以这副鬼样子跳出去的时候,不光纵横城南的校霸大佬惊了,他们班班长也眯起了眼睛。
那针织衫虽然薄,但鼻子脸蒙在里面,还是不太透气。
洛行云闷得慌,决定速战速决。
他就着无数针孔中艰难得到的视野,抡起地上的一根撬棍,上去就给了鹤望兰一闷棍子。
鹤望兰能把裴衍打成这样,自己也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光天化日来了个无头怪,已经被重重一下抽在背上,下意识松开了对裴衍的限制。
裴衍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拳头抡了过去。
alpha的拳头又暴力又血腥。
胜负已成定局。
巷口光影一闪,重新变亮。裴衍抬头,眼前空无一人。
那个行侠仗义的蓝脖子无头怪,消失了。
裴衍扶着墙壁往外走。
外头撬棍落地,当啷一声响。
他忍着剧痛,加快了脚步。
当他钻出巷子时,眼前是下班的人流,车流。
地上一截空落落的撬棍,滴溜溜地滚着,滚到他脚下,停了。
天边暗金勾勒层云,光芒万丈。
洛行云骑到了最近的公共厕所,双手拉住衣领,飞快地剥掉了那件高领针织衫。
少年清瘦,脊柱清晰,白色肋骨恍如机械管道,一根一根整齐排列在光裸脊背上,恍如某种完美的造物。
他动作飞快,把脱下来的针织衫塞进书包。
这件衣服,以后不能再穿。
他又从头到尾复盘了一遍,摸过的东西仅有那根撬棍,用校服衣袖垫了下,没留指纹。
他垂眸看了眼袖子上的铁锈,掸了掸,回去就洗了,不留证据。
这样一来,谁也猜不到他是哪个。
洛行云把校服拉链拉到颔下,空壳套着校服出来,顶着寒风一脚踢开脚撑。
鹤望兰不是什么好人,戚羽被他揍进过医院,哥几个想报仇,想了很多年了。
至于裴衍……没多接触,但没看他向谁动过手,也从不讲脏话。大户人家的公子,有头有脸的人物,有这个分寸。
洛行云就趁这个机会拔刀相助,伙同裴衍,暗搓搓阴鹤望兰一波。
但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是他干的。
鹤望兰的仇他吃不消,裴衍那里,他也不想多接触。
眉目平淡、不显山不露水的beta慢悠悠跨上了自己的吉安特女士自行车,汇入了下班的人潮。
平平淡淡便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