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去寿春城吗?”
郭荣这才回答:“是。去看看寿春城。”
郑好谦道:“这一趟,从濠州到扬州,从扬州到江宁,从江宁到滁州到寿春,一路行来,南方水土肥美,粮食丰收,盐茶瓷器丝绸,都是上上,东都西都,十里繁华,晋国可无处可比,如此一看,也难怪北地有家底的士人世家都南迁入南唐。”
郭荣道:“欣羡南唐并无用处,什么时候能够将北地大治,一统天下,恢复盛唐荣光,百姓才能真正安居乐业。如今南唐兴兵,天家重用浮华无能之辈,我看不必几年,南唐便也会从内被蛀空了。”
郭荣声音很轻,也听不出他什么情绪,郑好谦想到他比自己尚且年轻几岁,却有这份看清天下的眼光,真是难得,不由说:“你不该来经商,去做刘公幕僚,倒是不错。”
郭荣说:“刘公身边幕僚可没我的位置。”
“大郎,你成婚几载了?”郑好谦又问。
郭荣沉默了一阵,才说道:“两载。”
郑好谦“哦”一声,“对,我同你相识时,你刚成婚。”
“出门这么久,你可想家中娇娘了?”郑好谦转头看郭荣。
郭荣便再没有应他了。
第二日,商队并未前往寿春城,而是直接前往寿春城西的正阳关码头。
寿春是淮河上的军事重镇,北为后晋,南为南唐,故而此地为南来北往的商人汇聚之地,加之驻军数万,又有北地往南方逃难的百姓从此地南渡,这让寿春商贸甚是繁荣。
而正阳关码头处在寿春城西五十里处,处淮河、颍河、淠河三水交汇之地,位于淮河南岸,扼守水运关口,有“七十二水通正阳”之说。因得此利,此地舟楫往来,商旅辐辏,市贸繁荣,是淮河中游最重要的货物集散之地。
正阳关,关楼高耸,码头之上,旅店如林,船只甚多,码头上帮忙搬货的工人也多,一片繁忙。
见有数百人的商队进入码头,码头上的喧哗之声也因此一凝。早有管事早前打点好了船只和旅店,货物到了码头,便开始装船。
正在忙碌之时,税官前来,葛老和郭荣赶忙上前去,一边请他们入船舱安坐,一边给了贿赂。
税官看了葛老和郭荣的公验,葛老是内相周宗的家仆,而郭荣是晋国河东节度使刘公的手下,其实看到这样的大商队,税官就知道这些人不是一般商人,他们也惹不起,但是却不能不收税,他看过货物清单后,说道:“你们的货物全是茶叶?”
郭荣道:“是。”
“虽然你们是周公府上之人,但我们不得不检查,只能等查好后,你们这船才能放行。”
查验货物,门道很多,被多报货物,被故意扣押货物,被糟蹋货物……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不过这些税官不敢在郭荣他们的货上做手脚。
安排了货物之后,当日下午,郭荣亲自送了葛老同陈确进入寿春城,前去打点寿州刺史李彦真。
李彦真之前任过海州刺史和楚州刺史,刚调来寿州做刺史不久,总管寿州军政事务,若要南北经商,从颖水入淮河,必要好好打点他。
即使周宗贵为丞相,但县官不如现管,经过寿州地界,无论如何要去拜见李彦真。
郭荣毕竟是北人,便并未暴露身份,只扮作陈确身边的仆役,一起进了刺史府。而其他追随而来的仆从,则先去打点旅店去了。
送给李彦真的礼物包括金银器同丝绸,陈确在别的事情上不行,但是对东都西都的奢侈品,却是非常懂行。
“这是润州织坊送进宫里的贡品,天家赏赐给周公,周公特命小侄带来寿春,还请李公笑纳。”
李彦真笑哈哈地说:“既是周公之意,下官不敢不受。周公货物这次从颖水北上,不知是贩什么货?”
“除了盐茶并无他物。若是贩瓷,这一路颠簸,可会血本无归。”
“对,现下向北地贩瓷,多是走海路,之前我在海州,便见不少大船从海路北上。海路生意比陆上好做。”李彦真比起说是一方军政长官,不如说是一个商人。
拜见李彦真之后,从刺史府出来,时辰已不早,已经无法再出城,于是须得在城中旅店中歇息一晚,第二日再出城前往码头,这番安排正和陈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