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左右会有车子来镇上接人,到时候我给他们打电话。因为朱卫国给我们这边的负责人留的是我的号码,所以现在所有的事都要经过我这里。
第二天镇政府门口贴了一张告示,说是安全区的名额还有七个,想去的人赶紧报名,我们村也有一户人家去了,走的时候还用房子跟邻居换了一百多斤粮食。不得不说我母亲有时候还是有些心眼的,就算没有我那个电话,只要凑够了粮食,最后还是有点机会的。
陶方走那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家里的粮食让我帮着收了,也不知道够不够两千斤。还说以后外面如果不好了,他在里面也找找门路,看能不能把我也弄进去,我说不用了,我就待在村里。
他说,如果日子过得好,到时候去那边看看他们。我答应了。
这一批人走了不到一个星期,镇上就停电了,说是要节约能源,供给那些重要的地方。移动营业厅门口用黑色油漆喷着“暂停营业”这四个大字,好像还有重新开张的一天似的。
镇上更安静了,陶方他们走了之后,我也就不怎么去了。葛明前阵子买了不少东西,就算几年不出门,我们也都不缺什么生活用品。我买的最多的是扫帚,不知道这些扫帚用完的那一天,这个世界究竟会是雨过天晴,还是万劫不复。
转眼就到了九月份,田里的稻谷开始慢慢成熟了,今年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年,就连田里的稻谷都有人偷。我们村的人必须每晚守在田头,因为担心怕来偷谷子的人太多,晚上大家全部要去,白天轮流去。
到后来因为睡觉的时间不够,大家干脆在地头搭了几个板子,就睡那儿了。晚上轮流起来守夜,一有风吹草动就把所有人都叫起来。
秋天的蚊子很凶,大家不管白天黑夜都穿着长衣长裤,夜里还要烧个火堆,放点驱蚊的草木叶子进去,白天也要在人待着的地方点上蚊香。蚊子再凶,我们还是要守在田头,被蚊子叮一下也未必就百分百会死,但是到了冬天如果没有粮食的话,那村里这些人就必死无疑了。
我家在村里有陶方他种的那些地,山上的水库下边还有我自己种的几块地。这么一来我们只好兵分两路,我一个人跟着村民们守村子附近的田地,葛明他们就在山上搭一个窝棚,守这水库那边。
有时候我会趁着田地里人多的时候,偷偷溜回家做点好吃的送去山上,这阵子大家都馋坏了,风餐露宿的。小黑和小龙喜欢去水库边玩,抓到的鱼多了,水桶都放不下,他们就在水库边挖了一个小水坑,每次我一去就让我赶紧把鱼收山谷里。
葛明最近脸色不怎么好,吃的不好,一天到晚大太阳的晒着,小脸都黄了,看得我有些心疼。
后来村里人说我怎么老是偷溜,地里头的庄稼还要不要了,我就说回家做饭去了,山上不是还有几个呢么。再后来我做完饭就不往山上送了,小黑和小龙准点会回家取,我经常也都带着午饭去田头和大伙儿一块儿吃,。
基本上我家的伙食在村子里算是比较好的,大伙儿时不时也爱来我这里沾点荤腥,时间久了,对于我回家做饭这回事,也都宽容了许多。我有时候会偷偷往自己那份菜里滴几滴血,看着旁边的人将它们夹起来吃到肚子里,心里有点窃喜。就是我现在味觉太过灵敏,吃自己的血感觉总是有点奇怪。
来偷谷子的人各种各样的都有,有时候是老人小孩,我们也不好对他没下手,就是抓过来推搡几下再骂上两句,完了警告说下次再来就打断他的腿,最后放人。
年轻人的话我们一般不会手软,揍一顿是省不了的,态度蛮横一点的,就扭送派出所,现在我们一般不送人去派出所,主要是现在关于监狱有很多恐怖的传言。大家都不容易,谁也不想就这么断了对方活路。
有一天来了个女人,那女人长得不错,来偷谷子被我们村里人抓到了,当时她就哭哭啼啼的,我们几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那女人就说自己家里多惨,老公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家里两个孩子还饿着肚子呢,让我给她点粮食,给一点就好,让她干嘛她都答应。
村里几个男人有点心动,可是这种事,想想又觉得不到好,这边还犹豫着呢,那边村口就出来几个拿着扫把棒槌的妇女,一边叫桑着一边往这里来。口里喊着的无非是狐狸精花娘荡妇不要脸什么的。
那个刚刚还坐在地上哭的女子一看情形不好,站起来拔腿就跑,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村里那些女人还叉着腰站在田头骂,骂那个女人不要脸,骂着骂着又骂起了自家男人,再骂着骂着又有人哭了起来,说如今这日子多么多么不容易……
本来就是抓到一个偷稻贼,结果这一天下来跟唱戏似地,我们村好不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再更一章。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