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也没见过像她这么皮的人!”又静静看了她半晌,确定她安稳了,才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他摇摇头,无奈地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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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的头我的头好疼,大哥”
菱儿听见厉柔呻吟,忙过来轻轻推唤她:“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厉柔迷迷糊糊地张开眼来,看见一张陌生女子的俏颜,直觉地问她:“你是小环还是小翠?”
“还小翠呢!你看我是谁?”陆云轩火大地揪她下床。“你愈来愈不象话了,居然敢瞒着我跑到那种地方去!”
厉柔见到陆云轩气黄了脸,当下酒醒了一半。
“大哥”她露出了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怯怯神态。
陆云轩正要开口教训她,有人及时敲门。
“庄主,庄主!”是卜钰的声音。
陆云轩连忙悄声跟菱儿说道:“别提迎春院的事!”
菱儿会意,前去开门。卜钰一见开门的是个陌生女子,愣了愣。
“卜钰,这位是菱儿姑娘,她来帮我照顾厉柔。”陆云轩道。
卜钰讪讪地对她点点头。“你好!”接着又向陆云轩说道:“二当家听说柔儿姑娘不舒服,特地要属下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柔儿已经好多了,我们待会儿就要回去了。你替我招呼一下菱儿姑娘,顺便带她下楼去用早点,我还有话要跟柔儿说。”
“是!菱儿姑娘,请!”卜钰招呼了她出去。
厉柔见大家都出去了,房里只剩她和陆云轩,不禁心虚起来。
大哥把人都支开了,是要打我吗?她吓得心惊胆颤的。
陆云轩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她就怕他不说话。
“大哥,”她又开始撒娇。“你不能骂人家人家今天过生日,你自己说的寿星最大,对不对?”
“对!”他冷笑。“可惜今天已经初七,你不是寿星了,所以我要打要骂都可以,对不对?”
初七?那初六上哪儿去了?
“不对,不对!”厉柔赶紧搂住陆云轩的颈项,靠在他的肩头可怜兮兮地道:“不要打柔儿嘛!人家下次不敢了况且人家昨儿个才过完生日,你怎么能今天就打人家?”
陆云轩不禁失笑。“生日当天不能打,生日过了也不能打,你自己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教训你?”
“我说啊”厉柔正经八百地想了好久。“我说,咱们应该一辈子和和气气地相处才对啊!不该动手动脚,那样很伤感情的耶!”
陆云轩一听,反手把她按在床上,然后拧她的脸,笑骂:“你倒是挺会说话的!和和气气,难道我不知道吗?你当我没事喜欢找碴,故意欺负你?”
“我没有那么说啊!”她告饶。“大哥,大哥,我下次不敢了,大哥”
陆云轩最禁不起她的软求招术,三两句话便心软了,只好放过她。
“你以后再不安分,当心我剥你的皮!”仍然不忘撂下一句场面话。
她拚命点头。表面上装得诚恳,其实心里当然没什么悔疚,反倒挺得意的。
这个“大哥”真是非常好打发!她偷笑。
待要出发之时,陆云轩对菱儿说道:“菱儿,你愿不愿意到我的庄院里去?这个柔儿一天到晚不安分,叫人操心,你比她大一些,又细心,而且我看你们俩也颇投缘,你说的话她也许会听。如果能替我照顾她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菱儿开心极了。“公子救了我,如今又肯收留我,这样的大恩大德,菱儿粉身也难以报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正等着小二牵马过来时,厉柔看见叫卖糖葫芦的小贩,便缠着陆云轩买给她。“大哥,我要吃那个!”
卜钰马上过去买了一支,才走两步,又回头再买了另外一支。他把其中一支给了厉柔,另一支递到菱儿面前。“给你!”
菱儿双颊晕红,接了过来,低声道:“多谢卜公子。”
他们有四个人,却少了一匹坐骑,卜钰不想要再买匹马来。厉柔却道:“不用了,我跟大哥一块儿骑追风,白云让给菱儿就行了。”她跃上追风,硬是挤到陆云轩怀里,朝他嘻嘻一笑。“我替大哥省下买马匹的银子,乖不乖?”
陆云轩瞪她一眼。“哼!你当我不知道你想驾着追风快跑?最好待会儿把你给摔下去!”
厉柔一阵格格娇笑。“我才不怕,大哥可要抓紧了!”一把抢过了缰绳,纵马快奔而去。
卜钰见他们两人已经走远,也要上马赶去,菱儿却一脸为难站着不动。
“你不会骑马吗?”他马上领悟了她的难处。
她点点头。
他想了想。
“这样吧!我扶你上马,你只管拉着马鞍坐稳,我来替你握缰绳。”卜钰发现她浑身绷得紧紧的,安慰她道:“不用害怕,白云很乖的,我也不会骑得太快,你放心好了!”
菱儿无法可想,只好上马。等二人回到枫林山庄已经快傍晚了,比陆云轩他们整整慢了一个多时辰。
厉柔打趣道:“你们跑去哪里玩了,这么晚才回来?我和大哥早就到了!”
卜钰红了脸。“菱儿姑娘不会骑马,属下也就不敢骑得大快,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我知道!”陆云轩出来解围,顺便介绍菱儿给齐孟元和潘霸等人认识。
众人见她举止乖巧,长得虽不及厉柔灵透美貌,却也十分清秀甜净,因此很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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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山庄每月月初都会集合所有的弟子,互相比试武功,然后由几位当家来指导检视,藉以彼此切磋,也不至于松散懈怠。
这天,陆云轩等人指导正在场中较劲的弟子,瞥见厉柔也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便想试试她的功夫。
趁着更换的空档,他唤她过来。“柔儿,你也下去玩玩吧!”
厉柔一愣,马上拒绝了。“不要!”
“来了这么久,我还摸不清你的底细呢!也没见你练习过,不如让卜钰陪你过几招,我们也好开开眼界。”
“不要!”厉柔心虚得很。
正如陆云轩所说,她不知多久没练功,招式大概忘得差不多了。她可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被卜钰追着打。
“我要回房去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站住!”陆云轩拉着她的衣领,硬生生地将她拖回来。“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转头命令卜钰准备下场。“你使什么兵器?软鞭吗?”
厉柔不吭一声。
“柔儿,你若会使大刀,我这柄宝刀就借你!”潘霸笑道。
厉柔瞪他一眼。
“快点!你到底要用什么?快说!”陆云轩催她。“难道要赤手空拳的上场吗?”
“好啦!好啦!催什么催嘛!人家会的东西太多了,总要想一下用什么比较妥当嘛!”即使在这种即将出糗的紧要关头,她仍然要说点大话来充充场面。“我要用弯刀,在房里,我回去拿好了!”
她才移一步,便又被陆云轩拉住。
“慢着,是不是挂在房里的那柄?”他唤菱儿过来。“菱儿,你去拿来!”
厉柔的遁逃之计又被识破了,只好满心不甘愿地站着。
潘霸笑道:“哟,你会使那把弯刀啊!我还当那把刀是挂着好看的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厉柔又瞪他一眼。
一会儿,菱儿气喘吁吁地捧着刀跑来。厉柔不甘不愿地接过来,悄声埋怨道:“没事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不会把刀藏起来,就说找不到吗?真笨!”
菱儿掩着嘴偷笑。
厉柔左手执弯刀,用力甩了甩,一副极不顺手的样子,可见是许久没有操练过了,众人皆暗自好笑,陆云轩也不禁摇头叹息。接着她右手一甩,又带出一条红鞭,抖动成圈。众人见她左手执刀,右手掌鞭的身形好看之极,不禁擦亮了眼睛,准备拭目以待。
“准备好了吗?开始进招吧!”陆云轩道。
卜钰想让厉柔先出手,可是等了半晌,见她仍是呆站着,他只好抢攻而上,不过出手十分保留,但已足够让厉柔忙着左闪右躲,根本无暇反攻。五十招之内,卜钰便先后将她的软鞭及弯刀夺下。
陆云轩气得脸都白了。
那么差劲?真丢脸!简直就像是一场儿戏。
所有人都有被戏弄的感觉。
厉柔却不当一回事,摊摊手,无所谓地道:“好了,我输了。”正要离开,又被陆云轩抓回来。
“你给我回来!我是让你上去玩猫捉耗子的么?还不给我用点心好好打一场!”他喝骂。“回场上去!”
厉柔当场被骂得脸红,只好硬着头皮再度上场。环顾四周,弟兄们都是一副忍俊不住的样子,她瞪了几个笑得特别明显的家伙,他们连忙收住笑容,生怕招惹了这个小祖宗,赶明儿她来寻仇。
卜钰道:“留神了!”
她一肚子好气没处发,哼一声。“留你的头!”
红鞭直攻而下,没多久就渐渐顺手起来,招式之间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生涩窒碍。使的正是厉无极独创的“织女三式”
众人见她转守为攻,长鞭缠着卜钰的剑,使得他无法挥洒自如,弯刀则在欺近他之时,攻其不备。尤其难得的是她身形飘忽,优雅曼妙直如仙人下凡,而刀法凌厉、鞭式精妙更如灵蛇闪动一般。因而整个比试场上虽挤满了人,但却鸦雀无声,全都看呆了。
潘霸道:“怪怪!比跳舞还好看咧!”
“可不就是在跳舞吗?”陆云轩冷冷道。“内力这么差,使起来软绵绵的一点力道也没有,全靠招式精妙而已!”
齐、潘二人一笑,知道他说得没错。
其实卜钰的武功高过厉柔不少,要打赢她原本不难,只是碍于不能伤到她,因此要将她制伏便棘手得很,更何况她使用的兵器一长一短,实在让卜钰不容易近她的身。
厉柔与卜钰一路比下来,红鞭始终如织线般与长剑纠缠不休、难分难解。但招式却是忽快忽慢,有时狠辣、有时阴柔,有时弯刀近身抢攻的时候,甚至带着几分玉石俱焚的味道,陆云轩等人看得心惊,想她小小年纪怎会使出如此绝烈的功夫?卜钰更是屡屡被她吓得差点撤剑。
陆云轩直觉不祥,且见厉柔香汗淋漓、面色潮红,已呈疲态,恐她不支,便纵身跃入场中,右手挺剑将两人分开,左手拉起厉柔将她带离数丈之外。
厉柔内力浅薄,一下子松懈下来,虚脱地瘫在陆云轩怀里,不住喘息。陆云轩见状便将她抱回晨星阁,为她运功调息一番,才渐渐平复下来。
“这套功夫是你爹教你的?”他问。
“嗯!这是织女三式。”
“织女三式?”他奇道。“为什么叫织女三式?”
“为了纪念我娘。”她凄然一笑。“第一式情意缠绵,第二式是相思自伤,第三式是余恨难平。”
陆云轩听了,回想刚才比试场上厉柔的进退攻守,再想起牛郎织女的坎坷遭遇、天人永隔,与当年厉无极和尹若雪的境况不谋而合,便明白了厉无极自创这套功夫的涵义。
看见厉柔神情黯然地忆起往事,他赶紧换个话题,对她笑道:“你啊!可给我抓到了吧!成天就知道玩,不知道多久没练功了,内力差不说,连招式也不纯熟,都快忘光了,对不对?”
厉柔吐吐舌,不敢搭腔,又是一个劲儿的傻笑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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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轩发现厉柔不管使鞭、使力,甚至用毒,均走偏了正路,担心她日后心魔渐长,真的会流于邪魔歪道之列。于是开始传授她一些本门心法及剑法,一则增加她的内功修为,再则希望能将她导入正途。
只是厉柔仍然天天偷懒贪玩,不肯用功。任凭陆云轩怎么威胁利诱都没办法。
一日,他又逮到厉柔偷懒不练功,忍不住骂了她两句。厉柔就哭了起来。
“我又没有怎么样,你干么骂人家呜呜呜不会武功不行啊我偏偏不练!人家也没说要认你作师父啊,你凭什么骂人家!不练、不练!”
“我”她说得也有道理,陆云轩一下子无话可答,只好告诉她:“我是为你好!别人求我,我都还未必肯教他一招半式呢!现在三请四请地教你,你还不知好歹!”自己越想越窝囊。
“谁希罕你,讨厌!”她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地跑掉。
陆云轩愣在原地,简直快气昏了。
后来同齐、潘二人谈起这件事。
“连骂她几句都不行?那可就没办法了!”齐孟元笑道。“咱们以前练功何尝不辛苦?偶尔也会想着要偷懒什么的,可是师父那么凶,只要练不好,常常一巴掌就打下来,怕也怕死了,谁还敢不用功?偏偏庄主您平日对她太好了,又舍不得打她。”
“是啊!您若能发起狠来,好好地修理她一顿,那才会有效。”潘霸笑道。“不然依柔儿那副任性又霸道的脾气,您想叫她乖乖地练功,我看是不太可能。”
陆云轩一脸束手无策的样子,潘霸又安慰他。“庄主,您也别泄气,想想看,如果柔儿真的那么容易教,那凭她爹厉无极一身的厉害本事,怎么可能教出她这个半吊子?难道不怕拿出去让人笑死了?可见一定是柔儿这丫头从来不肯用心学才会如此!”
“老潘说得没错!”齐孟元笑道。“连她爹都管不了她,您也不必太操这个心了。”
陆云轩只得作罢。眼睁睁地看她成日游手好闲,在庄里四处游荡玩耍。
“反正只要她不惹事就该阿弥陀佛了!”他叹气。
自己对她的要求真是越来越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