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兄长一时兴之所至的问题, 刘彘歪歪头没有半点不适应,他只思索了片刻后便达道:“不如造一个再大一些的秤?”
夏安然笑着摇摇头, “除了这个之外,彘儿想想看,有什么办法?”
“嗯……”小少年偏过头又想了一会儿,“阿兄,这头大象一定要活着的吗?”
“嗯?”
“大象太重了,如果阿兄不要求活着的话,那便可以将之分开称重。”
夏安然撸了把弟弟的小脑袋,“阿兄想要活着的大象呢?”
“哎!”刘小猪叹了口气, 面上满是阿兄你要求真是太多辣的无奈。
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忽而转了转眼珠说道:“彘儿有一个办法, 但是彘儿若是告诉阿兄, 有什么奖励吗?”
哦哟!小孩子开始谈条件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夏安然拍了拍小豆丁的屁股, 笑道“你若是说出来一个可行的办法的话, 阿兄便去派人为你捉来那两只猛虎, 尽量捉活的。”
刘彘立刻翻身坐起,压在夏安然身上,“阿兄此言当真?”
“骗你作甚?”夏安然轻哼一声,“彘儿且先说说你的法子!”
他饶有兴趣地等着刘彘的回答,特别想知道关于这个难倒了许多人的难题,刘小猪会有怎样的解决方法。
恩,刘小猪会不会比小神童曹冲厉害呢?夏安然有点小期待。
至于作为奖励的大老虎, 他本来就打算抓的。
活抓老虎是为了采集它们的粪便。动物感知别的牲畜的威胁除了通过声音外还有就是气味,单凭借声音可能无法达到最理想的效果,到时候可以试着将虎粪便埋在草原上,先给敌方马匹带来嗅觉上的震慑。
到时候号角声再一响,定然效果拔群。
当然,这个他才不会告诉弟弟。
拿本来就要给小朋友的东西作为奖励这是大人们的特权,这就是信息不对等带来的结果,才不是他欺负弟弟。
刘彘组织了下语言,“我们可以将大象赶到托盘上面,然后将托盘用很多根绳子吊起来,然后一根根剪断。”
小豆丁边说边比划。
“等到剪到哪根绳子之后托盘忽然掉下来,就可以记住那些绳子的数量,用大象掉下来的绳子数重新挂一块木板,往上面加石头,等加到木板也掉下来了,再称量木板和石头的重量,就能知道大象的重量啦!”
小豆丁说完之后还思考了下期中有没有漏洞,片刻后点了点头,表示我嗦完了。
夏安然是真的被惊到了。
刘彘这种方法是建立在他没有见到过大象的情况下,他不知道大象究竟有多大,也不知道想要吊起大象需要多大的力。
但是这样的方法可行吗?
就其概念来说,完全可行。
这其实是和曹冲称象一样的方法,将称【象】重这一件事情转移成称量另一样物品,不在一个问题上死磕。
只不过曹冲是因为见到过大象,知道靠人力难以吊起此物,所以他将媒介转为水,而刘彘并不知晓,所以使用的是绳和托盘。
说起来,曹冲那时候好像也和刘彘差不多年龄,你们小豆丁一族现在都那么厉害的吗?
他伸手捏住刘彘的小手,眼中闪闪发光,“彘儿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刘彘看他的反应,觉得哥哥的态度看来他应该没有答错,顿时小松了一口气,因为即将有威风的大老虎可以玩,他心情极为愉悦,便挺着小肚子对兄长解释。
“阿兄此前不是曾同翟卿商讨如何加固绳索一事?当时翟卿便有提到多加几根绳索,绳子越多越稳。”
“是以彘儿就想,既然绳子少了就不稳了,那也可以利用这个不稳呀。”
“阿兄,彘儿说得对吗?”
刘彘仰着小脸,大眼睛里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快来夸夸我呀!。
夏安然立刻抱着弟弟好一顿夸,他在心中却无限懊悔,为什么就冲着乘坐马车舒适这点,就把史官给赶出去了呢?
否则他就能为太史公笔记增加一片亮色啊。
我弟弟,超聪明哒!如果记下了这个,以后的武帝本纪岂不是又能多一个高光点?
想来想去觉得不甘心的小国王想了个法子,待到车队行至别苑当夜,他便在酒席之上将这个问题说了出来。
一干臣子苦思冥想,只有零散几人提出了像模像样的建议,然后夏安然便顺势,特别含蓄得将弟弟的想法说了出来,自是引得满堂彩。
刘彘被兄长的举动骚得满脸通红,觉得又害羞又得意,他禁不住挺起了小胸脯,觉得,咳,可开心啦!
刘小猪害羞,但别的臣子却很能明白小国王的心思——不就是为了炫耀弟弟吗?绕那么大一圈。
这时候只要头脑清楚的都会带着一顿夸,但心里头浓浓的吐槽欲却是压都压不下来。
见过炫耀儿子的,就没见过炫耀弟弟的。
中山王殿下这心也太大了吧?还是他真的把弟弟当作了儿子在养?
夏安然于这些人的腹诽浑然不觉,他的小眼神正一下又一下地瞄着两个不动如山的面容,就差明言说:快把这个历史性的场面给记录下来!
但很可惜这两位史官已经养成了靠脑子记,不用笔录的习惯,就算夏安然现在不再干这种抢人笔记本的事情,也无法重塑他们作为史官的安全感。
用笔记录他起码能知道他们在写些什么,但现在用脑子记,他就真的有些摸不透了。
尤其两位史官现在一个赛一个的面瘫,小国王实在是搞不懂他们现在在想什么,哎,可苦恼了。
他又不能明确地下指令:这是我弟弟的高光时刻,必须记下来,那也太羞耻了。无奈之下,小魔王只能将话题转向了下一个议题——捉老虎。
他这一想法一说出来,堂内众人皆面面相觑,不明白小国王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之前说得好好的,要扑杀,怎么现在变成捕捉了?
难道是小国王觉得大老虎威武,想要养着当宠物玩?这可不行!
养一头老虎开销甚大,而且,人的欲望是会无限制扩大的。现在养一头老虎就满足了,未来说不定要养一群老虎,等老虎养腻了还有狼、象,珍禽异兽那还能有个底?
前有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的故事,现在这活生生的例子就放在他们面前。这是要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小国往往昏君的道路上走啊,不行,劝谏,一定要劝谏。
几个臣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在这一眼之间,他们就已经排好了上奏的顺序。
然而夏安然抬手打断了这一切,他说:“诸位且安心,本王养虎不为其珍惜,而是想要试着收集其排泄物。”
他这话一出口,众位臣子顿时感觉莫名其妙了。
小国王就今天所得到的灵感侃侃而谈。
他说得义正辞严,台下诸位臣子听得将信将疑。
他们不由交换眼色,内心就和猫爪子挠过一般,小国王真的是如此觉得吗?他真的不是借口收集牲畜粪便,实际上是为了豢养猛兽玩?
但是,但是……小国王说得好像蛮有道理的样子唉!
有不少脑子灵活的跟着小国王的思路一路转,尤其是出生于寻常人家的猛然想起,如今确实有不少农户深入林中采集猛兽粪便在农场周围掩埋,以此驱赶特别会糟蹋庄稼的野猪,据说效果确实不错。
所以如果草原马害怕老虎的话,那么说用老虎的粪便来威吓马匹,也不是说不通啊。
但也有臣子谏言,为了一个可能性不大的实验,如此兴师动众也不太好,不如我们先试一试取一些老虎的秽物,如果确实有用,再去抓老虎就是了。万一中山国的老虎跑了,那就去太行山抓呗,反正那里是人家的老巢。
小国王却摇摇手指表示不妥。太行山在中山国内的部分是很小的一片,大部分属于隔壁邻居的土地,你说你要是零散几个人跑到隔壁邻居那里,说自己走岔了路那也就罢了。如果带上兵士武器工具大张旗鼓上山抓老虎,你能不给隔壁一个交代?
就算给了交代,隔壁九成九会上告他老爹。
到时候他还什么都没做,就要因为收集个原材料被骂得狗血淋头。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届时这是就算事后澄清了,中山王骄奢淫逸的名头也要在别人心里面扎根了,到时候万一别的地方的人才只听到前半部分不愿意来投了可怎么办?
臣子们顿时语塞,他们在心中再次腹诽:您也知道这么干会被陛下骂啊!那咱们就不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
小国王瞪圆了眼睛,表示难道我们不应该知难而上吗?样样事情都害怕改变和害怕被责骂,是永远也无法进步哒!
下头发言的臣子一个一个被堵了回去,最后无助的众人只得都将目光投注在了三位大佬身上。
韩婴眼观鼻鼻观心,显然是一副做壁上观的模样,郅都阖目饮酒,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唯一露出犹豫姿态的便是程不识。
这三个人当中唯一称得上利益受损的就只有程不识,毕竟如果从猎杀改为捕获的话,他便无法达成练兵的目的,而且如果要捉取活虎,难度也会大大增加。为了兵士们的安全和达到小国王的要求,他就不能使用新兵蛋子。
关于这一点小国王也做好了准备。
事实上,此前他一直有这个念头,只是此前环境不够成熟,现在虽然也谈不上合适,但这事提一下也无妨——
“本王此次西行,会向父王谏言,允许中山国和周围郡县之间进行军事演习。”
小国王眸光沉静,特别正经地说道,“中山国由县转国,各项基础都算不得好,这一年来诸位的辛苦,我看在眼里。”
他看向程不识,唇角挂上了一抹笑容,“匠坊去岁推出了不少兵械,将军都一一试过,几次三番重新排阵训练,这些兵械哪些好用哪些鸡肋均无例可参,只能一点点摸索,中山国军队管理之事,中尉费心良多。”
“臣分内之事,”程不识起身行至堂中而拜,“殿下谬赞。”
夏安然微微摇头,这还真不是谬赞。
大汉的军队以步兵为主,骑兵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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