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想了想自己在赵国遇到的那些个调皮捣蛋的小郎君, 再想想自己肩膀上这个, 顿时觉得有些心疼。
男孩哪有不调皮的,作为长兄治过好几个弟弟的吕不韦比谁都清楚这一点,自家孩子这般乖巧绝非因为天性, 完全是因为生活环境的缘故。
一方面是父亲小心翼翼, 另一方面和最近频繁登门参观的客人和环境也有关系。吕不韦心中一动,心中打定了主意。
十日后, 吕不韦带着吕夫人和儿子站在家门口同父母依依惜别,吕媪连连抹泪,就连吕翁也讷讷难言,吕不韦这一去目的很明确,他要搅和进入秦国夺嫡事务之中。自古以来谋取此事者均是不成功便成仁, 因此, 为了避免连累在卫国的家人, 在大事成功之前吕不韦便不会再归来,就连吕翁一家也会在此后搬家离开暂且隐姓埋名。此行一去, 何时能再相见将全然未知。
事实上, 吕翁对于吕不韦要带走吕安一事极为不满,他认为孙子如今还应当以低调为主, 然而吕不韦说服了他。
吕不韦认为在濮阳, 人人皆知吕安幼时有异, 儿子的种种特殊之处已经广为流传,故而此地关注他的人很多。若是去了邯郸则不同,邯郸到底是大城市, 赵国也是大国,在那里吕安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子,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而等到了邯郸,过上几年后,吕不韦可以动用自己的人脉为吕安找一个先生。卫国精英荟萃,文风鼎盛,赵卫之间相隔颇远,彼此之间都不了解,万一吕安说了什么不同寻常的话语,彼此都会以为他是在对方那儿所学所得,人们反倒不会觉得异常。
而且吕不韦认为,吕安如今的情况还是养在自己身边更好。作为男儿,吕安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
对此老爷子当然有不同看法,他认为吕小安是因为和父亲之间还较为陌生所以隐藏了自己的性格,平时的吕安明明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有他纵着,吕安已经足够恣意,但是就在此刻他忽然发现,他竟然没有能够应证实这一想法的实例。
吕安的每一步都走得恰恰好,每一个要求乍一看令他头痛,但现在想想,却觉得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出格之处。在乍然间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老爷子有些愕然也有些无措,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事吕安做得都不明显,因此直到现在他被儿子提醒了才发现了一些端倪。他当然不觉得这是孙子有意计算,这很明显就是一个孩童在不安之下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让他有些心疼也有些内疚,若非今日长子提出,他竟然真的半分都未曾察觉。
至于为什么吕不韦能发现……吕翁将之归于父子连心上面,但他还是不赞成吕不韦将孩子带走,他觉得孩子还太小,离开母亲身边不是个好事。
当吕翁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吕不韦复又沉默了。见他这幅姿态,吕翁挑高了眉毛,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因为惊愕,他的嗓音不由自主抬高,“你是想要将娘俩都带走?”
在这个时代,男人外出闯荡的时候,妻子都是留在家乡照顾老人的,除非丈夫打算长时间定居要将家人一同迁走,万没有男主人带着小家丢下老父老母在家乡的道理。此举若是被旁人得知,足以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
在之前吕不韦的做法和全天下谋求发展的男人一样,他将妻子留在了家乡名曰代他尽孝,而如今事业未成就想要将妻子一同带走也有自己的考量。
在邯郸的吕宅内,他需要有个女主人为他守住后方。
牛车之上,第一次出远门的吕安探头探脑,然而不过片刻他就被连续不断的震动扰得晕晕乎乎,最后只能趴在母亲的腿上回血,别说看风景了,就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这模样看着着实可怜,吕夫人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想要哄着孩子睡上一觉。哪知道小男子汉躺了一会之后就又坐了起来,晕乎一会后再躺下来,反反复复三日之后,吕小安彻底适应了,在后来的旅程上甚至可以在车上跟着母亲一起读书——所谓的诵书就是背书,因为吕小郎君还不识字呢,他只能跟着母亲一字字地背。
教授五岁小孩背书,这些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时代不同,古之人念书,第一步均是诵书,和现代人的朗读不同,他们的诵书就是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之背诵下来,等背下来之后再由先生就其中几点稍做点化。秦汉时代的读书人念书时候大部分还是遵循道家的教授习惯,一般不会字字句句地进行讲解。
简单的说,就是先背出来,然后自己理解,点化你两句,懂就懂,不懂?不懂你就不适合学咱们这个,您还是学别的去吧。
那去学什么呢?很简单,学儒家。
儒家教授时候讲究有教无类,对于生源不限,理论来说想学的都接受,尤其注重教育中下层民众,因而从教授的方式来说便是要逐字逐句进行讲解,一言一语教到你能够听懂为止,不管你有没有基础有多少基础,哪怕你是几岁的小童都能给你讲明白,能学会多少明悟多少暂且不论,但是听懂是肯定能听懂的。
因此儒家在诸子百家里头是一种名为奇葩的存在,但就算是奇葩也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