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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听见这话,心头越发起火,掀帘便出去喝命道:“我不管是无辜还是有意,横竖犯在我手上,着实给我打。”
那些媳妇婆子听见贾赦这话,猛然打了寒颤,身子软了一软,待得那板子打在身上,那些媳妇婆子自打进了贾母的院子,就不曾挨过一手指,如何经受得住?
吃痛之下,便有媳妇忍不住叫喊道:“我们本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按府里的规矩,就是老太太身边的猫儿狗儿,也比寻常人要尊贵些,老爷要打杀我们本无话说,可老爷竟连老太太的面也不看,这也太过了吧。”
那媳妇这话一出,旁的媳妇婆子也叫嚷起来,这个道:“我们原是出去的,虽念着府上的旧恩,却不该由大老爷发落……”
那个道:“捉人还得拿赃,没听过因言治罪,大老爷为着一两句话,便要打杀我们,还有个王法天理没有!”
邢芸听着,笑了一笑,轻咳了一下,向着外头懒洋洋道:“捉人拿赃是吧,前儿我放在桌上的盒珍珠不见了,可不正是你们偷拿了去?琏儿,你带着人去搜一搜,待搜到了赃物,再把这些贼人打折了手脚交到衙门里治罪去。”
邢芸这话一出,贾赦眼睛一亮,忙忙吩咐贾琏道:“还不照你母亲的吩咐去办,咱们家这些时日丢了不少东西,可得好生搜搜。”
贾赦是不把栽赃陷害当回事的人,可贾琏却不一样,他素来心肠便软,听见这话,未免迟疑了一下,小心道:“她们毕竟是放出去了的,和府里的奴才不一样,如今捆了人来,还有个话说,可若大刺刺的带人去抄,只怕不大妥当……”
贾琏这话才刚出口,院外便飞也似的跑来一个小丫头,喘着气道:“老太太和二太太来了。”
邢芸柳眉一扬,笑对着贾赦道:“啧啧啧,才动刑呢,这正主便来了,也不知哪来的耳报神,这般灵验儿?”
贾母颤巍巍的在王夫人的搀扶下,领着一堆丫头,浩浩荡荡的到了院子里,一见贾赦便没好声气道:“你如今是越发了不得了,打了府里的奴才不着数,还拿着出去了的奴才作践。你纵不是为自己,也合该为府里想想,咱们府里的声名哪经得你这般摇旗动鼓!”
贾赦一张脸气的铁青,偏碍着孝道一声儿不敢言语,贾琏只埋着脑袋,暗暗叫悔。
邢芸听着,嗤的冷笑一声,扬声向着外头道:“这话说的稀奇哩,老太太不愧是这府里老太太,这朝廷的法度都不当回事呢?我们老爷怎么摇旗动鼓了,这些奴才偷了我的东西,正叫人拿着了,怎么,老太太一句话便想抹平了去,好大的面子呢。”
贾线喉咙里咕咕的咽气,理也不理邢芸一声,只拄着拐杖问着贾赦道:“琏儿年纪红没分寸,你也不知事理了。这些人已是放出去了的,再不是咱们家的奴才,要打要骂也由不咱们做主……”
贾母话才出口,邢芸推开窗子,用扇子掩口笑道:“谁说我们老爷打奴才了,这砍手的贼偷人人打得,就是到了公堂上也不怕的,不过,倒不怪老太太着急,这些贼奴才都是老太太院里放出去的,这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反之可不也一样儿?”贾母只作没听见,王夫人听见了,连忙上前道:“文理本不该我多嘴,只是这些奴才虽犯了大错,可究竟是祖上有过功劳情分的,大老爷且看她们祖上的功劳……”
邢芸扇子一摇,摇头晃脑的大笑道:“前儿我才说了二太太不读书不知礼,二太太不去省悟省悟,竟又跑出来丢人现丑,也不怕臊了你们王家的皮。我再交你个乖,王子犯法也庶民同罪,这些奴才连个寻常人也比不得,能同咱们家有什么情分,我们老爷又不是小妇生的,能把奴才也看做了亲戚去。倒是二太太,口里情分不断,全吉尔吉斯半点规矩法度,莫非不是你王家嫡出的姑娘,而是哪个姨娘生的奴才秧子,所以才这般儿时时刻刻将奴才的情分记在心头不忘。”
邢芸这话一出,贾赦忽触动了心事,一时只恭敬向着贾母行礼道:“这大热的天气,老太太如何经受得住,且回去歇着吧,这事儿子自有主张。”
贾母观着贾赦的神色,度其言语,也觉出一丝不对,当下变了脸色,朝着贾赦气咻咻的喝道:“你待怎样主张,你娶了疯子媳妇,你也要跟着疯魔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