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方菱拖着图鲁鲁的手，大步地朝半山腰爬去。图鲁鲁连喊“慢点”，内心非常后悔来爬山了。

    上山路上几乎都没有看见什么行人。路边的树还是光秃秃的。抬头看，漫山遍野仍是一片茂密，山顶的一尊大佛依稀可见。他们气喘吁吁地经过了一个独自爬山的女孩子。她戴着一顶黑色的大檐帽，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和黑色的运动鞋，一个人毫无声息的走着。方菱拉着他“快点快点！”一边已经跑起来了。他只得奋力跟上。

    他们走到半山腰的一个亭子，图鲁鲁要求休息一下。稀薄的阳光懒散地洒落到亭子的中心，他看见方菱在那一片光里拉着衣领喊着“有点热”，脸也看不清，却像小精灵一样轻盈美丽。他坐下来，拧开背包里的一瓶矿泉水，先递给方菱。

    方菱一边喝一边坐到他身边，凑近他的耳朵，“刚才我们不是路过一个穿黑衣服的女孩子么。那个应该是乔然然。”

    “真的？”

    “是。虽然她戴着帽子，但我认得出。”

    “她一个人在这里干嘛？”

    “呵呵。不晓得了。”

    “话说，朱晓彤没有跟你联系吗？”

    “联系了呀。”

    “怎么样了？”

    “别提了。”

    “嗯？”

    “她跟贾洋和好了。”

    “你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不是你说的，叫我什么都别告诉她么！”

    眼看方菱不高兴了，图鲁鲁赶紧把水和背包都收好，拉住她，“好了好了，他们好了，晓彤应该比较开心吧。朋友开心，便是好事。”

    “你这人……现在开心又不等于将来开心。要是贾洋再惹事儿，我可不会袖手旁观！”

    “能做的你已经做啦。走，继续爬吧，你不是说要上到顶峰吗？”

    “没这个心情了。都赖你，偏提起贾洋和朱晓彤……”

    图鲁鲁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从下面的拐角处走来，便示意方菱小声一点。他们俩不说话了，看着黑色的衣服的女生正在走近，正互相给眼色，要怎么躲起来，忽然看见她又转了方向，朝山下快步走了。

    方菱轻声地说，“怎么了？”图鲁鲁耸耸肩。

    他们挪动了脚步，走到步行道上，发现远远地从上面下来两个人，手牵着手。

    方菱弯弯的眼睛笑咪咪的，满是无奈，“哎。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贾洋和朱晓彤这天又躲开城市和人群，在山上黏腻了好半天了。因山风太冷，晓彤咳嗽起来，贾洋才领着她下山。满眼看着这树木清秀，吸着空气也清新，哪哪都好。每下到一个拐角，都要亲上半天，才肯往前走呢。晓彤被贾洋的手紧紧抓着，觉得好新鲜，怎么会有这么暖这么大的手。拉到胸前看，又是这么好看。但凡她做些小动作，贾洋便逗乐似的取笑她。她在他的手心挠痒痒，反倒被他挠得赶紧逃开。

    这样追逐着拉着手，猛然撞见了图鲁鲁和方菱两人。四个人说不清楚谁更尴尬一些。偏偏朱晓彤又急切地要跟方菱和图鲁鲁好，贾洋只得跟着。于是晓彤拉着方菱一路下山去，两人在前面窃窃私语，剩下图鲁鲁和贾洋在后面。

    方菱听晓彤细细说了贾洋道歉的经过，虽吃惊但很快接受了。没想到贾洋还能这样诚实。也许，图鲁鲁是对的，我总是想得太简单。她悄悄地把在路上碰见乔然然的事情告诉了朱晓彤，差点还把另一件事情也脱口而出。

    “你们当心一点。”

    “嗯？”

    “不太了解乔然然这个人。在这里碰到她，会不会是偶然。不过，你也别跟贾洋说了。”

    他们快走到山脚了。晓彤和方菱在商议着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回看图鲁鲁和贾洋，他们也没什么不和的样子，冲着两位女生微笑着挥挥手。

    这时候，贾洋和图鲁鲁同时去翻看了手机的新消息。他们面面相觑。

    “怎么啦？”

    图鲁鲁走过来，面色凝重地告诉方菱，“潘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