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室内,程千踏还在询问烈问岳到底要见谁,烈问岳却笑眯眯地不答话,此时房门一开,瑞滽走了进来,笑道:“老爷,百味居的酱肉买回来了,请用。”说罢上前,将手里的油纸包打开,放在桌子上。
烈问岳伸出手指拈了一块酱肉,塞进嘴里品了品,笑道:“不错,地道,还是刚卤出来的,程老匹夫,你也尝尝。”
程千踏此刻却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瑞滽,嘴唇嗫嚅几下,方开口刚说了一个“十”字,嘴里便被烈问岳塞了一块酱肉,顿时醒悟,忙嚼了几下,含糊道:“实在是好吃。”
瑞滽垂手站在桌旁,为二人挟肉斟酒,口中低低道:“二位老将军莫要看我,听我说便是。”
这两个老将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听了这话不动声色,继续吃肉饮酒,嘴里不知所云地聊着当年战场上的趣事,耳朵却竖了起来听瑞滽说话。
瑞滽低声道:“皇宫内已被修真门派控制,父皇身边有高手隐伏,说话行动都不得自由。”
程千踏手一抖,一碗酒泼出了一小半,忙仰头喝了,心中惊骇莫名。烈问岳脸上丝毫不动,心中却也同样翻江倒海。
瑞滽继续道:“父皇密嘱,让我办三件事,需两位老将军协助。第一,我需秘密出城,返回甘国掌控大军,哪个城门守将有自己人?”
烈问岳微微点头,继续喝酒,手指在桌上写了两个字“东城”。
瑞滽道:“第二,我需调内武堂供奉两人,随我办事,需绝对稳妥。”
烈问岳垂下两条长眉,思索片刻,又点了点头。
瑞滽看向程千踏,低声道:“第三件事,五雄关陈登乃奉父皇密嘱行事,请程将军给我军符,我去调他所部过江。”
程千踏向袖中摸了一下,摸出一块军符放在桌上,大声道:“老匹夫,你比我少喝了一碗,快快补上!”
瑞滽袖子一卷,军符已在袖中,然后低声道:“父皇命常太医用药,伪作日渐衰老,以懈怠对方防备,二位老将军若有事,可去寻常太医,只需说出‘缓急之道’四字,常太医便可代为传讯。”
见二位老将军点头,瑞滽低声道:“瑞国风雨飘摇,四大宗派意图不轨,如今甘国已经驱逐暗殿势力,我在易城谨守防线,以待后事,请二位老将军保重身体,社稷为重!”
烈问岳微微颔首,大声道:“这点酱肉不够吃,再去买些来!”
瑞滽低头道:“是!”转身出了雅间,出府穿过小巷,想了一想,又来到百味居,命伙计将酱肉送到程老将军府,付了钱,四顾看了看,便悄然离去。
深夜,皇宫密室之中,一个黑衣人向成不语禀报道:“今日十四皇子在承奉街逛了半日,便回府休息了。我们的人手一直跟踪回府,目前再无其他动作。”
成不语狐疑道:“他哪里来的心思去逛街?”沉思片刻问道:“瑞国其他重臣,今日行踪如何?”
那黑衣人取出一个小册子,一一报上,成不语皱眉听着,冷不防问道:“烈问岳去了程千踏府喝酒?可有异常?”
黑衣人道:“并无异常,全程都有人监看,除了家丁服侍之外,并无其他人见面。”
成不语低头思索,突然问道:“那程千踏府邸,是不是就在承奉街后?”
黑衣人怔了怔,回想一下,道:“是。”
成不语霍然站起,怒道:“坏了!十四皇子必定借机去见了烈问岳。立即派人进十四皇子府,查明瑞滽如今在哪里!”
那黑衣人知道不妙,急忙道:“喏!”转身就走,成不语喝道:“慢!传令岳万龙,带一队人跟你去,若瑞滽不在府里,立刻出城向沉星江方向搜索追杀,无需回报!”
黑衣人道:“喏!”见成不语再无吩咐,便急忙出了密室,急急奔去做事。
瑞极城外,一身黑衣打扮的瑞滽急步前行,向城外隐蔽处走去,待进了一处树林,陈果从树林中迎了出来,手中还牵着两匹马,瑞滽低声道:“估计瞒不得多久,快走!我们直接去五雄关,务必抢在对方之前赶到。”
陈果便牵过一匹马,扶着瑞滽上了马,自己也随后上马,二人加了一鞭,便绝尘而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瑞极城门突然大开,一队人马从城内冲出,追了上去。
为首的乃是玉皇门掌门叶洞玄门下首席大弟子岳万龙,在玉皇门中下一代弟子中极受重视,处事稳妥机敏,也是叶洞玄培养多年,意图传承衣钵之人。
岳万龙此时心情甚是急躁,他率队冲入十四皇子府,立刻发现书房中根本无人,寻来监控瑞滽之人一问,却是一问三不知,大怒之下直接一掌拍死,便率了一队弟子前来追赶。但瑞滽到底是何时出城,走了多久,他却是完全不知道,是以心情烦躁。
正在着急赶路,身后一个玉皇门弟子大声呼喊道:“大师兄,大师兄,且慢,有发现!”
岳万龙一勒坐骑,回头一看,只见是自己同门师弟权盛晏,他知道这个师弟来自瑞梁交界的羌族,祖辈便是养马放牧的,非常熟悉马性,想来有所发现了,便急问道:“权师弟,有何发现?”
权盛晏赶到身边,对岳万龙道:“大师兄,你来看路上这堆马粪,这是一匹口外良驹,喂的也是精料,但骑马之人毫不顾惜马力,策马疾奔,看来定是赶路匆忙。”
岳万龙对马性却是毫无了解,问道:“能看出几个人?过去了多久?”
权盛晏又下马前后左右看了一下,笃定道:“两匹马,过去了大约半个多时辰。”
岳万龙点头道:“如此深夜,不惜马力奔走,定然是正主了,权师弟,能缀上么?”
权盛晏道:“绝无问题!我来引路!”说罢上马冲到最前面,带着一众玉皇门弟子一路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