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
他消瘦不少,有些憔悴,但衣着很利落,衬衫和长裤都熨烫平整,棱角分明,显得他更加高挑。
「果然你最在意的,还是他。」南辰说。
司空言并没因她的话收回视线,直到院外传来汽车引擎远去的声音。
他说,「我怕他一去不复返。」
南辰点点头。
「上来。」
「不了。」
「我受伤了,下楼费劲。」
「那就这么说吧。」
空中飘落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司空言说,「你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
「有找到他开心么?」
「两码事。」
「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深深的不安与难以割舍。司空言,你从没露出过这种表情。」
「我找了他八年,怎么能让他从我身边再溜走。」
南辰再次点头。
司空言倏地笑了,「你不会连我哥的醋也吃吧。」
「我不吃醋,我只是羡慕。」
南辰望向他,「如果你能娶他,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司空言扶额,「你总有歪理邪说。」
「难道不是?」南辰这才发现他五根手指上都缠着纱布。
司空言放下手,满脸无可奈何,「上来好不好?」
「那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完美解释。」她为自己找了个台阶,迈上楼梯。
走到三层时,司空言朝她伸出手,另一只手仍插在裤兜里。
南辰盯着他悬在半空的手,却怎么也无法抬手握住。
司空言抿下唇角,缓缓放下。
「这是你哥的大作?」南辰望着那幅油画道。
画中绿色皮肤的少年被斜斜照进房间的余晖涂上一层瑰丽的色彩。
「嗯。」司空言应了声,腰部和后背隐痛,他坐到床边,也看着油画。「那个岸上的人是我。」
「看出来了,画得相当传神。」
「白羽的事…」司空言欲言又止,「你相信
我,我之所以去见她,是因为…」他后面的话被南辰抬手制止,南辰依然看着画,背对他说,「司空云说的没错,我对你没信心,所以但凡有些蛛丝马迹,就老是疑神疑鬼。我无法坚定的相信,你的心里只有我,永远不会变心。」
司空言默了默,「是我不对在先。」
南辰摇摇头,又点点头,转过身,「信任一个人需要强大的信念。我挺羡慕那些爱得义无反顾的人,他们深信着自己的爱人,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将这种信念摧毁。「我就是这么确定,他对我的爱永不改变。」」
「你可以相信我。」司空言望进她眼底,一字字道。
「我也希望能呐,可惜我没能做到,因为…」南辰笑笑,一抹悲凉,却没再说下去。
因为我自卑,因为我们身份的差距,因为你从没疯批似的爱过我。
司空言静静看她,等待着。半晌他问,「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南辰落寞的微笑着,随即她呼出口气,「我得走了,别耽误你们兄弟相聚的美好时光。」
「又开我玩笑。」
南辰无谓一耸肩,「就这样吧。」
「怎样?」
「我们算是和好了。」
「然后呢?」
「然后…顺其自然?」
司空言盯她片刻,低垂眼帘,缓缓点头说,「好,顺其自然。」
「对了,我毕业证的事你还帮我办不?」
「办。」
「那就好,我等你消息。」
司空言点头,直直望着她,眸底有某种难以言说的东西。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墙壁矗立在他们之间,将他们越隔越远。
南辰想问问他的伤是怎么整的,可最后只说了句,「再见。」
司空言起身送她,在走到卧室门口时,蓦然拉住她手腕。
「南辰。」他嗓音低沉,像是有点为难,「我和他八年未见了,想多陪伴陪伴彼此。」
「嗯。」南辰收住脚步,转身与他相对,视线越过他肩头,落在那扇蓝色门扉上,「你给他看这间屋子了么?」
「看了。」司空言笑容里带着几分孩童的羞赧,「我们还一起玩玩具了。」
南辰也笑了,「真好,真的。」
司空言嗯了声,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南辰独自下了楼梯,司空言站在三楼梯口静静目送她离去。
望着那抹纤瘦的身影穿过庭院,踩着满地夕阳消失在院门的另一侧。
但他没能看到,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盈满水光。
南辰强撑着挺直腰杆,走出院门,落日余晖在朦胧视线中耀成一个个菱形光块,像小时玩的万花筒。
悲喜交加。她真心为司空言能找到兄长而替他高兴。而同时又涌起深深失落。
他拥有最亲的人了。
不再和她最好了…